“再等等吧,天还没入伏。”李鸢垂眼发现她指甲也做,没贴样式,单涂淡粉甲油,看起来副气色十足红润模样,像几片淡彩鱼鳞,漂亮里仿佛又淡淡腥气。乌青蜿蜒经络凸浮在她雪白手背上,到年纪体貌特征,“开早电表受不住。”
“看啊……你和你爸就吃个面条呢,怎不烧菜呢?”李小杏心里默数他桌案上练习册数目,各科皆有,共十八本,页脚翻卷,分别码做三摞,“现在学习压力这重,不吃好点怎行呢,营养怎能跟上呢?”
“就,懒得烧,偶尔点两次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李小杏鼻翼翕动下,抬眼眨,看清李鸢上唇上冒枚鲜红凸起小火疮。李小杏那笑意与眼神不可名状,陡然心疼担忧里掺点儿凉白开稀释,李鸢更多看懂居然是惊喜。惊喜什呢?惊喜自己寻到个恰如其分契机,能理所应当地把话题顺遂地进行下去,且又能自然而然亲近到李鸢契机。李小杏两步上前,高跟鞋嗒嗒两声细响,轻松似笑着超前伸手抬高,“你看你……”
倒真像不得已违心话。
“妈妈。”李鸢隔着纱门叫她声,李小杏冲他温柔地笑。
她是来拿李鸢独身子女证明。大概是段时间不联系,母女还好,母子碰面,则局促多过想念。李鸢在客厅抽纸杯给她倒水,紧张慌乱似翻找两三个剥漆泡桐角柜,拿林以雄藏祁门红袍便要打开,被他放下面碗,真意假意不辨低声咳,提醒得停住动作。林以雄不愿对李小杏做类似低头示好举动,计较到连杯好茶也不愿分。李鸢不顾,照泡不误。
“牛牛高啊。”
李小杏立在李鸢房里,李鸢看她侧过来半脸粉底不匀,颧骨处腮红扫得过分,眼睫毛粗粗翘起状如蝇腿,不知道对着镜子刷多少遍。她把精致正红牛皮手包搁在李鸢书桌台上,金属链包带懈在玻璃台面上,激阵脆响。
在快要触到那枚小火疮前,李鸢分明闻到她手腕间扑鼻而来香水芬香。和自己
李鸢不动声色地皱下眉——不单是对方招呼不打,冷不丁就亲昵似叫他小名,更是玻璃桌面下压张李小杏抱小时候他去公园坐碰碰车彩照。好在照片上压摞砖似五三,遮住。
“没有高吧。”李鸢顿下,“直米八,你走之后从来没长过。”
“啊。”听他这说,李小杏多少有点儿尴尬,“可、可能你瘦吧,显。”
说孩子看着高,像国际惯例,像没话找话,半是拘谨客套,半是打破尴尬,是随嘴拾掇起个起首语,认真就没意思。好在李鸢没继续有意为之般地说:没有瘦吧,百三十八斤,你走以后从来没瘦过。
李小杏环顾老旧天花板周,无所适从似眼光落在李鸢落地扇上,想想又笑:“怎,还没预备着开空调啊,你那怕热小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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