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后李鸢直觉得自己当时有病。
彼时他自上而下俯视着怀里彭小满,看他举着跟枇杷枝,满眼惊魂未定大难不死,脸上还留下道浅浅绯红色印子。他第刻想竟不是“这把完”,而居然是“真好轻。”
你灵魂重量呢。
“很好。”大势已去,李鸢肩膀懈,低头,小声凑在彭小满耳边自嘲:“咱俩扑街。”
彭小满仰脖看他眼,头歪,握着枇杷枝抵着额头突然笑得不行,满眼说不出逍遥。
”彭小满毫无傲骨,点头承认。
教导主任跟着胡八气势汹汹地拐弯,眼就瞅见树上蹲个,树下站个。登时脑门儿拱火挥手朝两人喊道:“哎!说你俩呢干嘛呢!还不下来?!哪个班儿这不像话?!”
姓胡帮腔抢答,抬檐帽:“高二理二!认识!”
“就你他妈有嘴。”李鸢蹙眉腹诽,抬头,“人都来你还不跳?!”
“不跳!”树杈子直晃直摇,彭小满犹豫半天,也没琢磨出个符合人体工学自由落体姿势,“那要不你赶紧先走要逮逮个你也不亏行不行?!”
“当啷”老班把黑板擦重重拍在讲桌上,霎时四下腾起阵雪白粉尘。前排女生忙捂着口鼻,低头小心翼翼地拿本王后雄扇起风,眨眨眼。
教室里电扇吱呀呀地在顶上旋转,底下禁声,静如死水,没个人敢吱声。为引用名人警句,校里贴毕达哥斯拉等人肖像上墙,金发高鼻学霸洋人脸,此刻显得异常嘲讽地正睥睨着座下众。
“都给站着!”
老班陡然声高喝如同平地惊雷起,吓得人哆嗦。紧跟着两声桌椅板凳拖拉动响,李鸢和彭小满低着头,前后立在座位上。
老班花镜挂在鼻尖,摸着口锅倒扣似啤酒肚子,伸手朝他俩比个圆敦敦大拇指,有点儿无语:“行,真行,你俩真行,哎鹭高就数你们有通天本事,这大错小
李鸢没大白眼飞出天灵盖——他妈跟你就没好事。
“赶紧下来!像什话!说不让摘不让摘都听不懂人话?!都下来老实站着不许跑!看看都是些谁这不守规矩!”教主任点着指头,好险没搁不远处喊劈把好嗓子。
李鸢回头见来人怒火滔天俨然逼到眼前,电光石火,面色不善地咂句嘴,转过身抢篮板似伸手蹦高,用力钳住彭小满高处脚腕儿。彭小满吓跳,下意识失脚蹬好险没迎面怼上李鸢面门。“哎你别——”
李鸢飞快侧头躲过正面击:“别你大爷别。”
李鸢偏头攥着他施力往下用劲扯,摘苞谷似把人从树上生生掰下。彭小满下意识勾紧根树杈子不放,却抵不过重力加速度,听“嘎嘣”声脆响,连人带杈倏然仰面,下子坍倒进李鸢怀里。李鸢也脚下不稳,护着彭小满屁股滚坐在教导主任脚边,仰脖,稳准狠,正对着对方写着脸“简直大逆不道”怒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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