伽因思及此处,缓缓垂眸看向阿宴受伤右腿,却见对方膝盖处有些扭曲变形,应该就是导致他走路瘸拐原因。
先天残疾,很难治疗。
伽因似乎想伸手触碰,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,只听远方山坡上忽然传来阵呼喊声,原来是之前坐在村口吃核桃那名老者寻过来。
阴雨天气,山路泥泞难行,那名老者却健步如飞,几个纵跃就从山坡跃下溪边。他踩着碎石滩路来到溪边,伸手抓,直接把阿宴从地上抓起来。
伽因有些担心老者责罚阿宴,紧张伸手阻拦,却扑个空。
“小虫崽,”
伽因仿佛是怕惊扰什,低声问道:“你为什不回家?”
阿宴听不见他话,自然也没办法回答他。瘦小孩童在雨水中努力蜷缩起身躯,就像只无家可归狗,但他仿佛宁愿淋雨也不愿意回到刚才那个村落里。
伽因见阿宴身上都湿透,言不发脱掉自己军装外套,然后撑在孩童头顶上方。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,但他觉得这样自己心里会好受些。
阿宴太瘦小,伽因必须半跪着和他说话。
名叫阿绥孩童真傻,对方拒绝不见得是真想拒绝,你多问几次,他自然就同意。
那名叫阿宴孩子心气太高,只问次是不够,要问上百次千次,说不定就软他心肠。可惜这世界上善意最少次,最多三次,再往上,就没有。
阿宴……
阿宴……
伽因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,心想这个名字真奇怪,却又不难听。他跟在阿宴身后,眼见对方扛着扁担趟又趟地艰难挑水,也不知在山路上摔多少跤,原本十担就能挑满水缸,阿宴足足挑十六担才挑满。
太爷爷攥住阿宴胳膊,目光上下扫,发现他身上泥巴和伤痕,在雨中皱眉问道:“
“再不回去,你雌父和雄父会担心……”
他不知道阿宴是孤儿。
“雨很快就下大,万生病怎办?”
伽因莫名很喜欢这个孩子。他注视着阿宴清秀眉眼,高挺鼻梁,心想自己以后万和雄主有虫崽,也像这漂亮就好。
可惜他是银发红眸,雄主是蓝发蓝眸,他们将来应该生不出黑发黑眸虫崽。
当水缸灌满时候,那两条腿已经摔得不能看,裤子破,膝盖也破。
天边阴云密闭,每每有风吹过时候,整片山林都在呼呼作响,这是要下雨征兆。
阿宴却不知为什,并没有回家,个人坐在小溪边盯着里面碎石发呆。他太瘦,脸上没有什肉,眼珠黑黑,睫毛也是黑黑,但面容清俊秀气,不像别孩童团稚嫩,已经能窥见几分长大后成熟。
细细雨水滴滴落下来,很凉。
双黑色军靴不知何时出现在阿宴前方,然后缓缓蹲下来,只可惜他们谁也看不见谁。伽因静静注视着面前这只可怜虫崽,天边细雨纷纷,却只落在个人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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