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锥儿从小到大没被人宠过,突然让他宠把,没敢动,大爷心里刺刺地痒,把他手拽到嘴边,不轻不重地咬口,许锥儿倏地缩,把手藏到身后:“你等俺!”
他屋里有是好衣裳,都是老太太给,自从那天和她顶嘴,老太太就像魔怔,隔三岔五往他这儿送东西。他给大爷挑件黑缎大褂,胸口塞块金怀表,猫儿似拿唾沫给他抿过头,架好,蹭蹭地往前院去。
前头是二爷院子,那股热闹劲儿,老远就冲人天灵盖,添酒水、端果盘儿,丫头小子来来往往,猛下看见许锥儿和大爷,全呆呆愣在那儿。
他们就是这样走进那片喧嚣,个瘫子,个野丫头,无声,带起阵惊雷,所有人都探着脑袋往这边看,台上在唱《目连救母》,省城班子,正唱到叫劲儿处,可没人顾上听,全瞪着眼交头接耳:瘫年多大少爷怎起来!
桌子是现摆,在最中间,紧挨着老太太,那个高傲老妇人,抓着大爷手说什也不撒,呜呜地哭。
(这是粉手巾胖达力量[doge]
打这往后,许锥儿天天陪着他男人在院子里溜,说是溜,其实全靠他拖着蹭,早遍晚遍,累他个人。还别说,半个月下来,大爷身子骨见壮实,人也有股精神劲儿,能搂着他拐两步,只是还不会站。
二月二十六这天,天下晚儿,许锥儿正在院里给大爷捏胳膊,远远听见前院锣鼓点儿响,他眼睛亮:“哎,咋这热闹!”
大爷也听见,没吱声。
“是戏班子吧,”许锥儿这天穿件绣月季小花袄,老太太刚赏,下头条蓬蓬大红裙,转个身儿可好看,“俺俩去瞧瞧?”
坐下才知道,是二爷闺女满岁酒,高兴事儿,夜里黑,许锥儿看不清周遭,只觉得左右人都在看他,他有些怕,就去挽大爷手,刚挽上,后头就有人说闲话:看见没,手,胆儿真大……
他赶紧往后撤,却被大爷拽住,拽得死死,十足霸道。
二爷、三爷都过来敬酒,大枣啊核桃啊,不停往桌上摆,台上咿咿呀呀,台下过年似地热闹,许锥儿有点晕,脸烫烫,要晕在这炙热繁华里,这时大爷拉他把,贴着他耳朵低语:“再待会儿,
大爷越见好,越有股拿腔拿调派头,微动动眉:“别去,堂会上闹。”
许锥儿往那头望望:“俺……还没看过堂会呢,”他可怜巴巴,牵起大爷衣袖,拽拽,“好不?”
大爷看着他那只手,那样白,那样无暇,大手罩,握住:“都在……”
老太太、二爷、三爷、各房女眷,都在,许锥儿听,知道他男人作难,立刻摆摆手:“那俺不看,等你啥时候好,带俺去戏园子看。”
大爷瞧着他那张小脸,小鼻子小嘴儿,怎看怎撩人儿,他知道他想看,为自己才不看,挠着他软软手心,轻声说:“去,给找件好褂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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