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观念
郑斯琦时想不通她对这个行业有什偏见,于是又补充,“大学老师,在利大教语文。”近当代文学并不是个完全普世概念,怕对方听不明白,于是删繁就简简化成“语文”。
“哦。”利大百年名校,招牌响亮,消息闭塞如郎溪,也几乎是人人耳闻。林双玉扬下眉,不敢置信似半直腰身,复又上下瞅郑斯琦好几眼,且不住点头,“大学老师,大学老师,好,拔尖儿,拔尖儿人上人……”
说完于是不明白,“那您这样人,怎和们奉天交上朋友。”林双玉不自觉地自嘲小,既瞧不上自己,也瞧不上生长这里子子辈辈。很多时候,自嘲背后是巨大自怯与自负,融进观念里融太密实,以致每句话,每个行为,都有若有若无隐喻。
郑斯琦推下眼镜笑道,“人际交往和身份地位其实无关。”
这句话说出来轻飘飘,需要身体力行。可能做到人太少,故而林双玉不信。她觉得这是句超出她观念里狗屁,但又不好直捷地反驳。她摆摆手,低头又铲锹芫荽,“那怎能没关呢。你就说说,像们这些个泥地里长出来平头老百姓,有钱有权,那能和们当朋友?”
新鲜鲈鱼买条鲈鱼,再带瓶子生抽带点儿小葱,啊?”
乔奉天看她眼,把钱从眼前推走,“有钱。”
“啧。”林双玉响亮地咂嘴,直接上手往他换条旧工装裤里不由分说地塞,“你有个娘狗屁钱你有钱!拿着走,快去快回,来筐给剩下摘,洗个手,看那手泥点子哟。”
乔奉天转头去看郑斯琦,先点点自己,再指指前方,歪下头——得出去下,跟起?
郑斯琦远远对他笑,朝前抬抬下巴——去吧,等你。
郑斯琦继续温和解释道,“您说这些都是极端化东西。”
林双玉飞快地抓住她在意“中心词”,眉心蹙,挂满浓重无奈与忧愁,“是,极端,们这些人不就是极端。”
观念上云壤之别,轻易开首地谈话又轻易陷入僵局。郑斯琦却不着急辩驳或是打破僵局,耐心地蹲在田埂子上,抬指,幼稚地希望能引白蝴蝶在此做次短暂停留。
“们这里人啊,辈子就这样。”林双玉这才继续笑起来,“不开化,轴,根筋,小郑你别见怪。”
“不会。”郑斯琦便不经意去提,“所以说,下代培养很重要。”
乔奉天抿下嘴,抬手比个OK。
和林双玉独处,气氛其实不那尴尬。林双玉不是天性拘谨放不开人,旦她确定对方是安全无恶意,熟络起来话费不不大功夫。
“还没问问您是干什工作呢?”林双玉面笑,面往下杵着铁锹。
“当老师。”
郑斯琦看她五官间表情可见滞,做半晌僵持似,过很会儿才继续笑起来。又仿佛不如先前自如,坦率,“哦,老师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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