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?然后就吓不知道是跪下来抱着大腿哭好,还是死不承认好。”郑斯琦笑着推下眼镜,“然后就心横,当着他面儿把半截烟给含嘴里。”
“含嘴里?!”乔奉天不可置信似挑眉,“不、不烫?”
这是得怀着董存瑞炸碉堡心思才能干出这“决绝”又没谱事儿啊……
郑斯琦失笑起来,“废话能不烫燎嘴大泡儿,烫当时都想把桌子掀骂娘。”
郑斯琦偷摸从笔盒里掏个皱巴巴纸卷儿,层层拨开,里头赫然躺着根儿白沙和天下,自己那个成天儿不着四六同桌送。宗褐烟嘴儿上嵌道细溜溜金边儿,窄短截里,密密实实填上顶好烟丝。
会抽烟就是牛.逼范儿,郑斯琦那个屁事儿不懂年纪,就属这玩意儿知道清楚。他摸进厨房,开煤气灶,生生疏疏地凑脸上去点烟,闪慢好险没把眉毛燎下去小半截儿。
郑斯琦人生第次拔烟,天赋异禀,过喉过肺无师自通,口都不带呛。哪知道人算不及天算,人这正吞云吐雾爽要入无之境呢,郑寒翁抱着橘猫哼着曲儿开门回来。
在玄关处弓腰,乐呵呵换鞋,“嘿哟这天儿真是说下就——”
瞅郑斯琦背对着房门仰卧在椅子里,脚恨不得翘上天,脑袋顶上还徐徐袅袅升着白眼。
收回来好。
“是……是想说,你……就你啊。”郑斯琦抬下眉,“你想不想知道,是什时候学会抽烟?”
“哈?”
索性乔奉天也很给面子没说“不想”,郑斯琦就依势顺着话头路往下说,绘声绘色,声情并茂。
十五岁。
心眼碗粗如郑寒翁,眼瞅着小儿子烫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滚,愣是想不到去掰嘴去把烟头掏出来,再赶紧领着上医院去开点儿清凉药
郑寒翁两步上前就掌结结实实擂人后脑勺上,“啪”声利落地脆响。
“躺这儿干嘛呢?!!”
郑斯琦像回忆气那天痛似,自然而然松圈着乔奉天腕子手,去按自己后脑勺。
“真没想到爸舞文弄墨老学究打起人来那疼,后脑勺到现在都觉着是不是给他拍进去块儿……”
乔奉天瞪下眼,觉得自己活像听段儿单田芳。
郑斯琦第次抽烟是十五岁,初三,中考倒计时二十天周末。那年酷热,入夏极早。顶吱哇乱响破风扇脑袋顶上哗哗哗地瞎转,毛用没,屋子还弥着郑寒翁研出老墨臭味。
郑寒翁下楼侃天撸猫,郑斯琦心不在焉地趴在方巨大红木案上,猴儿似蹲着,顺手掏他老子切好叠叠宣纸过来打草稿。
有理数无理数,同位角对等角,横轴纵轴坐标系,边角边角边角角角边……锅糖粥似在脑瓜仁子里咕嘟咕嘟煮开泡,咕噜冒出个大,“噗”地伸手给戳炸。
眉撇,纸揉,笔撂,脚翘。
去他妈初中数学,去他妈中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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