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奉天上顶楼天台。
天台空阔冥蒙,很脏,积着洼洼雨水。乔奉天不留神踩进处,溅起水花,沾湿裤脚。
檐边扶手都打红锈,只触,就沾满手褐红。乔奉天就不靠着,隔着段间距,直直站着。
郑斯琦接很快,乔奉天觉得他根本就没睡。
“打扰?”
乔梁这儿急着用,可真要卖,也未必够。
小五子上学得要钱,后期恢复得要钱,照顾不过来请护工请护工要钱,还有医药费,还有手术费,还有生活费……
活着怎那累,那辛苦。
乔奉天揉揉鼻子,揉揉眼睛。他摇开半扇车窗,让风吹吹晕沉沉脑袋,吹吹胀鼓鼓心。杜冬担忧地望着他,望着他浓重眼睫翘出去个小小弯弧。
“你先上去吧。”乔奉天站在漆黑楼道里,把房门钥匙按在杜冬手心,“去帮找个手提袋出来,哥柜子里应该有。楼道里东西多,你小心别撞到。”
商量下后续打算。有什情况医院会及时通知,随时保持手机随时畅通,其余别太过担心。”
“谢谢谢谢,也替谢谢里面医生护士,都辛苦,都辛苦。”杜冬伸手,颇激动地摸摸脑袋,想和护士握握。
“不用。”小护士笑笑,“分内事儿。”
顶着夜色,杜冬陪乔奉天去陶冲湖。
拦辆夜出租,乔奉天堪堪倚着车窗,路灯段盏,照他面庞,也忽明忽暗。
“不会,怎样?”
郑斯琦在整理课案。点盏台灯,腿支在椅上,敲打着键盘,
杜冬紧张地把他手扯,“你哪儿去啊?!”
乔奉天轻轻乐——还能跳楼去不成?
“打电话。”他挣回手,“给郑老师打个电话,你别担心,问问小五子睡没。”
杜冬犹豫下,“……先上去等你。”
“恩。”
乔梁衣物,日用,都要理出来,用不用上,以后都是场漫长硬仗;保利地产那边活计不能再做,合同没到期,手续还得抽空去办,还要把情况详细说明;小五子不能个人住,没法儿想,书本衣物都装上,暂时先搬去他那儿,学不能落……
出车祸车是找人借,得问清楚,责任是谁,该赔多少都得赔;还有个小姑娘,家属还没上门指鼻子闹腾,没来得及问,都得找刘交警问清楚,要不要负刑事责任,负多少,后续得怎处理,搭多少钱能私;林双玉乔思山还不知道,还不能说,不能让他俩风尘仆仆地赶来,大哭大闹场,实分不出三头六臂去打理照应;想起乔思山,降压药不知道还够不够吃。去年又轻微脑梗,麻半只胳膊不得动弹,还得长时间配合着硝苯地平缓释片,慢慢恢复。都得买;手里存款拢共也就五万,犄角旮旯缝儿里抠出来保本儿;林双玉乔思山老底儿得养老,不能想,不能动。
房贷还得还,还有个几年……
本来还能凑合,飞来横祸,极度拮据。
要不转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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