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斯琦把手套,连同那本汪曾祺小说选集,起让乔奉天带回家。说,书拿回去看,看完可以借其他读。又说,读书这种事情,没有时空限制,随时随地都可以,都值得。
乔奉天已经很久没沉心静气地点着台灯看册满满文字。单只因为郑斯琦那样人,喜欢这样书,看过并且可能看过不止册这书,他就想试着读进去。
烧已经退,乔奉天倚着床头,把书摊在膝上,正翻到《大淖记事》章。刚捻页,封皮与书册夹合缝隙里,就飘飘乎落下片四方纸。
乔奉天站起来去拾,把纸拿在手里,才觉出它单薄平整,像是在里面压很久不曾被想起。
纸上排墨蓝钢笔小字,和郑斯琦笔迹样工整俊逸。
乔奉天被他用腕子托着后脑勺,望着天花板。郑斯琦引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餐桌边,抽两张面纸,揉成小团往他鼻子下面堵。乔奉天白到血管清晰,以致殷红血渍团团染上去,看得人总是触目惊心。
“你不是受凉发烧你是心火重吧?”郑斯琦把用过纸团丢进垃圾桶。
“可能吧,姜汤冲更热大发。”
郑斯琦似笑非笑,“怪咯?”
“没有,不敢。”乔奉天仰着脸,小声道。
说呢……都样,每个人都有这样过程。即使思考内容不样,性质都是同样。喜欢谁与不喜欢谁,向往什与排斥什,往往不影响个人能力高低,不影响他人格健全与否。在道德底线之上,所爱之人,与己类同,没有任何值得诟病地方。”郑斯琦眼里看不出敷衍与虚假。
“你他,都是个独立个人而已。”
乔奉天手心发热,心中熨烫,“但总有人觉得,们这样人去爱人,就根本上就是个错。”乔奉天说“们”,不想显得自己是如此孤立无援。
“怎会。”郑斯琦歪下脖子,把手贴在腮下揉揉,平静道,“如果爱情也分对错话,这个世上就没有正确东西。”
句话像记小锤,稳稳敲在乔奉天心上。
“念兹在兹
“看看脸,擦干净没有。”
乔奉天把头垂下,直直看着郑斯琦,没说话。他凑近些,印在乔奉天视界里,他清隽鼻唇眉目,就更清晰明朗些。
他自然无比地拿食指触触乔奉天上唇角。
“这里,还有点血。”
乔奉天往后很久,依旧记得他食指贴上触觉。像片温存红枫,在被风拂落之后,飘摇远去之前,温柔吻自己下。
他突然觉得有热流顺着鼻腔往下淌,以为是清水鼻涕,忙抬手去按。可触手点儿不黏腻,还股子淡淡腥咸味。于是低头往指头上看,染得全是红艳艳血。
“靠……”
郑斯琦应声抬头,看吓跳。
“哎,仰着点脖子,也别仰太狠,会回流。”
郑斯琦赶紧把盒子放下,两步上前把他扯过来,啼笑皆非,“你今晚怎回事儿?出接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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