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觅涵去世,郑斯琦抱着郑彧,丢魂似,怔怔无措整整三日。李觅涵戛然截止人生,她家庭,自己人生,自己家庭,和怀里不过臂长郑彧人生。他理应负担也必须负担责任陡然千斤重,让他还不知道该用什姿势去背。
怎背能背得起,怎背才不会痛。
摸着石头过河地踉跄走几年,郑彧上小学,他才将将能显得得心应手些。郑斯琦不再轻易恋爱结婚,方面是害怕在下段婚姻里找不到爱个人感觉,也是害怕耽误对方人生。
李觅涵家庭观念尤其传统。古人惯说,少亡不葬,妇死夫前不葬,横死不葬,李觅涵说来三者皆沾,她父母也就偏想要守着这些因循守旧条条框框不放。
再者,利南近年墓地资源奇缺,近乎是寸土寸金。市内诸多公墓已呈饱和态势,再要寻处风水优佳,远近合适,又不是信口天价墓地,着实很艰难。
隔天,利南市立殡仪馆给郑斯琦来电话。当时郑斯琦正在预备下午要上PPT课案,主题是路遥《人生》。殡仪馆主任在电话里删繁就简,把事情说简单而详明。
殡仪馆骨灰寄存室今年五月份要全面翻修,寄存五年以上骨灰需要移至临时存放处。您夫人骨灰在名列之中,请抽空速来,签份相关手续。
郑斯琦挂电话,摘眼镜,倚上座椅靠背。把钢笔在手里来回提溜转两圈,又眯眼瞧眼桌上小台历。九点半到十二点正好没课,去吧。
五年多。
李觅涵去世时候,很年轻,算早亡。生下郑彧不过两年,就在单位组织次集体出游中,出车祸。毫无征兆地失性命,几乎不给郑斯琦丝反应时间。
郑斯仪前年提议让郑斯仪把李觅涵葬到邻市,郑斯琦没答应。他是想着,无论郑彧长大后有没有李觅涵是自己妈妈这样个认知,他都想让个母亲,能留在自己孩子随时能去看看,聊聊身边。
没有过交集也好,生疏也罢,总比把这样个亘古不变身份,掩耳盗铃似从郑彧生命里强行抹去强。
利南应雨水这节气到来,正下着点毛毛小雨。
郑斯琦把车停在殡仪馆门外,下来时候差点脚踹翻商铺摆在门口桶半开黄菊。忙朝正往纸钱上盖塑料布避雨水老板点头道声抱歉。
郑斯琦和李觅涵,其实也是旁人说媒拉纤儿认识。
李觅涵舅舅是和原先郑寒翁个研究小组,起在利南博物馆工作多年。两家走得近,便想亲上加亲。个中亲戚在其中齐拉线,同起哄,逼得两人认识不过数月,就松结婚心思。
类同于当下许多惯常流程婚姻。各自工作,同吃同住,能心平气和、沉声静气地交流与商量,拥抱与做.爱,但又实难套着居家服,穿着拖鞋,十指紧扣地压马路,或去超市购物。
不是说不爱,而是是不够爱。
或者只是类似于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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