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再往外分神,乔奉天转正椅子,低头下剪。
剪得过程当中没再来新客,店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剪刀开合“咔嚓咔嚓”声,和音响里正放着首,陈鸿宇哼唱《理想三旬》。乔奉天并不偏爱民谣,但这首他尤其喜欢。
就老去吧,孤独别醒来
你渴望离开
只是无处停摆
郑斯琦把碎头发往后捋捋,用指头在头顶上划圈儿,“随便修短就行,简单点儿。”
“……”乔奉天最怕人说随便,听就觉着无从下手。举着剪子停半晌,“……那行,就把前后稍微修些,您把眼镜儿摘吧。”
郑斯琦头发蓬松乌润,发顶有个精致旋儿。乔奉天用指关节夹出均匀绺,张开平剪顺着发尾轻轻掠过;又分出薄薄绺用剪刀尖儿在上面分隔点剪,看着轻盈灵巧,仿佛燕尾触水面而过。削薄发尾密度,留透气余地同时,又保留原有梯度层次。
乔奉天抽出半身围裙兜里把密齿梳,顺着发丝流向由上至下地捋捋,翻手又用齿背往上轻抬抬。从侧面看,郑斯琦后脑勺发长适中,正呈道平滑流畅微弧。
乔奉天转动椅子,让郑斯琦侧身对着镜面儿,“差不多……这样行?”
理发店开张三年,郑斯琦没来店里光顾过,至少在乔奉天印象里,从来没有。以至于现在看到他,乔奉天瞬间以为他是特意来找自己。
“你……”有事儿?
直到郑斯琦不无惊异地转过头,推推眼镜,对他微笑,“你在这里工作?都不知道。”
乔奉天时又觉得很窘。
“对、对啊。”
就歌唱吧,眼睛眯起来
而热泪崩坏
只是没抵达
其实乔奉天技术,且能算上这带流。他人倔,自尊强,不好服输,读职高时候就偷摸着比别人练勤。大小参差比赛也参加不少,冲着奖金去,也还折挺多桂。
今儿对着眼看去就直到好说话郑斯琦,还突然就谜般不自信。
“挺好。”郑斯琦戴回眼镜,眯下眼,又有些无奈地扬扬嘴,“按你审美来就行,没那大讲究。”
上到*员老板下到平民百姓,乔奉天多少都在他们头上落过剪,从来也没见自己个儿这心里发虚过。该说是自己喝多酒,脑袋暂时不怎灵光,还是说仅仅因为坐着这个人,乔奉天无力分辨。
“那就照着这个样子剪吧。”
“那挺巧。”把手机纳进衣兜,“刚办完事儿,进来理个发。”
这次没再西装领带。郑斯琦只穿件羊绒毛衣,高领修身款,看着触手柔软,是温柔抬皮肤藏蓝色。黑色羽绒服外套挂在椅背上,上面又搭条线织围巾。
乔奉天两手冰袋似寒,怕碰到客人弄人不舒服,就先往自己喝水马克杯里灌点热开水。在捂在手掌心里捧几分钟,让热度缓缓浸透进皮肤里。
“想怎剪?”
乔奉天把手搭在他肩上,看着镜子里郑斯琦端正斯文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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