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昼知道这个地方,挺近:“平常没有和同事交流吗?你可以尝试认识他们,也许会交到新朋友。”
萧今昂拿起桌上水果糖,直接撕开糖纸,他边低头研究这颗糖果,边摇头,自然卷头发看起来异常蓬松,像绵羊样:“没有,才刚刚上班第二天,只认识老板。”
明昼:“没关系,以后时间长,你会认识更多朋友。”
萧今昂挠挠头:“可能不行,因为老板说,再过两个月们公司就倒闭。”
明昼没想
“不好意思……”
明昼为自己刚才举动道歉。他抬手扶下鼻梁上墨镜,想以此掩饰些什,重新回归到心理医生这个角色中,静默片刻,忽然问个无关紧要问题:“你今年多少岁?”
萧今昂掰着手指,努力回忆下自己被星际执行官创造出来出厂日期:“吗?今年二十三岁。”
明昼说:“三十五岁。”
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十分平静,沉稳儒雅,甚至带几分长辈感觉,同时也终于明白萧今昂刚才为什会那天真单纯:
明明萧今昂才是需要做心理咨询那个人,但因着刚才那番对话,他们身份好似互相调换位置,倒显得明昼才是那个等待救治病徒。
明昼只感觉自己冰冷潮湿手忽然被人握住,那种陌生触感令他避之不及,就像是冰块落入熔炉,顷刻间就会化得尸骨无存。
他敏锐感到危险和慌乱,于是针扎般嗖地缩回手,同时身形不受控制后退,力道大得连沙发都挪动几分,整个人戒备不安到极点——
此时明昼才真正有些许身处黑暗中惶恐和无措,这让他看起来终于像个盲人。
萧今昂愣瞬,不知道明昼反应为什会这大,眼中闪过丝茫然:“明医生?”
原来对方才二十多岁……
这是个微妙年纪,比十八岁褪去几分青涩,比三十岁又多几分无畏,满怀热切,踌躇满志,度想要把世界踩在脚下。
可再过十年,他们就会忽然意识到,每句话背后所承载分量,都是他们所肩挑不起。就像萧今昂并不明白,“失明”这两个字代表着什,“做辈子朋友”这句话又代表着什。
明昼从茶几下面小格子拿颗糖出来,轻轻放在萧今昂面前,甜食有助于缓解情绪,所以他桌子底下会经常准备些小零食,这个举动看起来有些像在哄小孩子:“你二十三岁,应该工作吧?”
“工作,”萧今昂看向窗外,指着不远处座写字楼给明昼看,尽管对方看不见,“就在恒明写字楼里面。”
他声音清朗干净,裹挟着室内冷气,陡然让人脑子清醒过来。
明昼听见他声音,肉眼可见愣瞬,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什,紧绷身形开始慢慢放松,重新回归到平静。
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心理咨询室,
他意识到萧今昂是名病人,
而自己现在是他医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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