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后来呢。”
“你不是什都知道吗。”周达非淡淡地说。
“能打听到只是结果、事实本身,”裴延眼神柔和专注,“更想知道你感受。”
“感受”周达非迎着头顶唯抹白光,眯眯眼睛,“这两年体感上每天都过得还可以,没有被种种困难旗帜鲜明地折磨过。”
“但是,”周达非想想,“刚刚从你家搬出去时候,其实对你选择十分不屑——那时候已经多少意识到你是有才华,却还是非常看不起你事业选择。”
裴延静静地听着,“然后呢。”
《左流》是部长度恰到好处电影。裴延骨子里不喜欢那种简单到俗气激烈冲突式情节,他将矛盾与冲突都杂糅进生动微妙而具有隐喻象征意义镜头里。
看似平常,通片却没有个镜头是多余。
《左流》在旁自顾自地放着做背景音,高超创作技巧和天赋让它自然得浑若天成,像个后劲儿极大含蓄故事;
而在幕布之前,它创作者正以最原始而直接方式拥抱着自己爱人——人类不论拥有怎样智慧和文明,在面对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本能冲动仍难以体面矜持。
这个夜晚弥补远不止于过去两年形成种种距离,还有更早之前他们在地位不等却势均力敌拉锯中积攒误解、怨恨、轻蔑和所有绝不和谐因子。
“在很长段时间里,理智始终保持着这种观点。或者说,在大脑里记住自己对你和你选择看法,并以为它是不会变。”
“可是后来有天,”周达非说着皱皱眉,“——不记得具体什时候、什场景。就是某刻,忽然发现理解你面对现实时做选择——尽管它不是选择,却发自内心地认为你没有错。”
裴延听得心抖,他顷刻之间就明白周达非话中含义。
周达非对痛苦感知很钝,这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经受过太多挫折。然而,即使是这样周达非,也会在摸爬滚打中被不知不觉地改变看法。
“当时第反应是恐慌。”周达非说,“每个人都会害怕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样子。”
裴延早已经以深不见底爱意吸纳这切,而周达非直到此刻才勉强能正视它,堪堪承认:哦,它确实是段无法剥离过去,并且不可逆地铸进生命里,不论好坏。
结束时候电影已经进入片尾,周达非正在股子余韵悠长餮足里。他神态迷离,目光略过仍趴在他身上裴延,向银幕看去。
演职员表播完,周达非看见“导演裴延”四个字往往向上滚动。他想,如果在《左流》之前自己从不知道裴延这个人,可能会是个截然不同故事。
夜已经开始良久,却离结束还很远。
影音室伴随着电影结束而陷入安静。裴延又在周达非柔软脖颈上亲口,这时才问出人类重逢时约定俗成固定句式,“这两年你过得怎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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