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,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。
他不想时时刻刻跟沈听眠腻歪,这会让沈听眠烦他,但他觉得沈听眠好像很辛苦,这让他焦躁得很。
不过不出意外,在上课前,沈听眠还是回来。
他看上去洗好几把脸,校服上有很多水渍,头发也有些湿。
眼睛还是很红,李牧泽观察着他,往前让些,让沈听眠回到座位。
好难受,好疼,好想死。
他揪着自己头发,在这刻无比清醒地意识到,无论他此时正在被谁爱,还是爱着谁,都不会让这副身体好受哪怕点点。
抑郁症是庞大,爱在它面前小可怜。
他抓挠着脸,抠着自己牙齿,哭到干呕,眼前片片发着黑。
他在心里遍遍念着李牧泽名字,去想他样子,想他在旁边陪着自己,想他说过那些话,坚持下,求求你,坚持住。
眠身姿僵硬,死死捂着嘴巴,手背上青筋都,bao起来,他眼睛泥泞不堪,全是泪水,眉毛在不自然抖动着,好似正疯狂忍耐着哭泣欲望。
李牧泽愣下,抽几张纸给他。
沈听眠没有接过来,而是眼珠慢慢转向他。
李牧泽很喜欢沈听眠眼睛,他在那双眼里看见自己在银河里游泳,而此时,他最爱眼睛里全是痛苦,泪水蓄满整个眼床。
李牧泽手足无措,小说地说:“不至于吧,看个电影,别当真啊。”
孙星鹏直在做作业,这时候抬起头看眼沈听眠,惊讶地说:“你回去洗头?”
李牧泽摸摸沈听眠胳膊,担忧地问:“没事儿吧?”
他嘴笨,什也说不出来。
沈听眠摇摇头,微微皱下眉,坐下后就趴着睡,头往臂弯里埋,死人样不动。
不能就这死,不能死在没有交代爱意里,李牧泽是他身上最柔软骨刺,他要和这根骨刺同拥抱衰老。
可是如果他做不到呢?他窒息着,从喉咙里发出残破哭音,呼吸旦疲软,他便克制不住想要放弃,太难受,真不行。
抑郁症剥夺他所有思考能力,只让他挤在痛苦二字间隙里苦苦挣扎。
他过去以为这些都源于没有获得爱意,是因为没有得到过,所以才那无助。而现在更残忍是,爱意同样不能在他痛苦时候帮助他任何,他不敢想象,爱竟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力量。
李牧泽在教室里烦躁不已。
沈听眠困难地点点头,他还在抖,没有接李牧泽纸,这时候下课铃响,李牧泽正要说话,沈听眠飞速站起来,生硬地从他背后挤走,溜烟消失在李牧泽视线里。
沈听眠在厕所隔间里泣不成声。
他控制不住自己,悲伤、愤怒、绝望,很想砸东西。
为什又来?为什在这种时候来?
他拧着自己头发,张大嘴,在冲臭厕所里无声尖叫,周遭嘈杂声音让他丝毫没有安全感,好像赤|裸着,遍体鳞伤被人丢在雪地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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