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害怕什。”纪浔声音像砂纸磨擦生锈铁门样沙哑。
“怕……怕……害怕你走。”她断断续续说。
“哦,不会走。”纪浔在她头上随意地拍下,然后朝宿舍走去。
那天晚上他发高烧,睡得迷迷糊糊,只感觉浑身滚烫。
他做个梦。
他清楚认识到,从此再也没有小春,也没有院长。
他没有回去,坐上大巴,车子沿着公路直开,慢慢路边出现条波澜广阔湖泊,白色浪冲击着滩涂,芦苇荡连绵不绝。
他下车,沿着公路慢慢走,风贯穿着他身体,呼吸间都是潮湿水汽。
他撑着防护栏爬上去,坐在栏杆上望着前面湖泊,腿在空中不停地晃动。
落日坠在湖泊上方,它在水面上倒映着,波澜湖水也变成片红霞,白茫茫芦苇朝着水面吹,湖面仿佛间起冲天大雾,余晖洒落下来,雾变成红色,吹到芦苇荡旁变成白色。
院长。”他大声喊句,像是用尽全身所有力气。
纪浔停下来,手撑着膝盖,大口大口地喘息,胸腔痛得让他忍不住弯下腰。
这是他最后次叫她院长,从此再也没有院长。
他躺在地上,胸口剧烈起伏着,脑袋充血,耳朵跑得刺痛。他眼睛望着上面树影,眼球仿佛不能聚焦样,无数白茫茫光点在他眼前晃动。
他看见口里呼出来白气,看见树叶晃动,看见天上云。
梦里他又到那片拥有芦苇湖泊,为什他会到这里,可能是因为小春骨灰撒在这片湖泊里。
四周都是片黑暗,唯有个巨大月亮悬在空中,往下喷着团团白光,他笼罩在这雾般光下,仿佛在水底样。
他看见滩涂上芦苇开始疯长,开始冲向天际,芦苇根茎在空中疯狂扭动,白色芦苇絮如同炮筒样井喷而出,花絮落满天际,到处都是白茫茫片。
芦苇越长越高,吞没着周围切。
河水开始沸腾,水翻滚着,浪花越拍越高,滚烫水拍在滩涂上
只鸟飞下来,纪浔张开手。
它停留在他手上,不会又冲向天际。
落日慢慢沉入水底,远处只有条红色缝隙。纪浔跳下栏杆,稳稳地落在地面。
他本能觉得今天应该下雨,下,bao雨,砸下应该都是石头,落在身上流出泊泊鲜血,血淌在地上,流到河里。他们会化成摊水,也流到这条河里,相互汇聚。
他回到福利院时候天已经黑,关绾站在门口直等他,她话都说不利索,眼睛肿得如核桃般大,她拉着纪浔手,哽咽着说:“你去哪,很害怕。”
耳边好像有人说:
“帮你取个名字,好不好。”
“姓纪,和个姓好不好。”
“名就叫浔,寻谐音,希望你父母早点寻到你。”
“小浔,你自己叫叫看,熟悉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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