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杯倏地落地。
破碎声让冯元明心绪更加不定。
慎涞慢条斯理地收回手,“兴许,还能留你全尸。”
说完,笑脸又扬起,“寡人送将军,祝将军,路顺风。”
目送着冯元明背影,慎涞冷笑。
这次冯元明没有推辞。
他口饮尽慎涞送来烈酒,喝下眼眶都被熏得发红,这个铁般冷硬将军低声道:“越主与周主联合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”
他知道?
慎涞笑。
男人其实生得好皮囊,可惜纵情声色,眼下总有道青黑,显得极疲倦恹恹。
宫人跑到东宫,却见几位大臣刚刚从东宫走出,他来不及思考其中缘由,只快步走进去,见到师行之哭着下拜道:“殿下,陛下请您过去趟。”
师行之放下书。
男人俊逸眉眼中似乎笼罩着难以言说厌恶,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宫人磕得渗出血头,慢慢道:“去。”
……
五日后。
因为溃烂,师焉看见公主森白牙齿。
那是他第次因为梦中鬼感到恐惧,他醒来时满身冷汗,汗水弄湿寝衣。
后来他总梦见康宁。
梦中康宁点都不怕他,哪怕他拿出国君之威呵斥康宁滚出他梦境,他记忆中无甚心机,又胆子极小公主总会勾起个嘲讽冷笑,然后在他毫无防备时候变成厉鬼。
他次又次在噩梦中醒来。
师焉当时究竟是怎想,先娶李氏女,又磋磨得李氏女自尽,之后将尸骨作为登基贺礼送还给李昭,他是笃定周国永远是个弱国,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吗?
有前尘如此,不怪新君昭告天下,说两国乃是血仇。
但这都和慎涞没关系。
慎涞心情很好,自从师焉给他写信,向越国借道之后,他心情从未有这样好过。
这笑,却比从前都真情实感,显得有生气不少。
“与虎谋皮未必自取灭亡,与尔主才是。”他悠悠道:“尔主可说过,若攻下周,回程路上即灭吾国?”
冯元明骤惊,锋利目光刀子似刮过慎涞脸。
眼下周军就在边境蓄势待发,慎涞知道,冯元明不敢。
于是他愈发肆无忌惮,嗤笑声,“师焉年轻时算个雄主,可惜老昏聩不堪,冯元明,寡人有惜才爱物之心,给你指条明路,与其对师焉愚忠,不如转而投奔师行之,兴许,”
大军缓缓撤出。
慎涞欢欣雀跃地给冯元明准备送行酒。
冯元明公务在身不能喝酒,他知道。
所以他特意准备烈酒。
不同于来时春风得意,将要展抱负,回去时连冯元明神情都有些萎靡低落,慎涞端起酒,递给冯元明,“寡人敬将军。”
然而最近,噩梦有成真趋势。
他时而能听到叹息,时而能听到女子移步时头上珠翠发出声响,可当他回头时,却什都看不见。
这感觉,几乎能把人逼疯。
“叫太子来,叫太子来!”师焉安静瞬,突然咆哮道。
有宫人快步出去寻师行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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