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双浓墨重彩眼睛,不笑时冷冽而威严,叫人只想在她脚边叩拜,而不敢有丝毫忤逆。
李成绮与她相望时眼神平静。
“那就,”涂着暗红蔻丹指尖轻轻划过案面,女人声音不高不低,还含着点如
后来李昭隐隐约约猜到灼灼境遇,带人出城去追,却被李言隐下令箭射下马,他坠马时摔断胳膊,回府便高烧不醒,十几日半梦半醒,得来灼灼自尽消息。
有时连崔桃奚都惊讶,在灼灼死后日子里,李成绮面对着李言隐时表现得照旧恭谨孝顺,他那时,究竟在想什。
太不像,这样看,就点都不像。
少年像十八岁李昭,眼中鲜活却不是李昭曾拥有。
崔桃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,自己不经意间眯下眼睛,仿佛有些不适应这样眼神似。
长乐宫原本是她丈夫寝宫,后来又是她儿子寝宫,她来长乐宫,与回家无甚区别。
她看向李成绮。
少年人安静喝茶,姿势仪态俱是无可挑剔漂亮,面上似有苦恼之色,仿佛把她话放在心上,正在犹豫。
因为垂眼,那颗红痣若隐若现。
但仔细看也没那样像,至少气韵神情全然不像。
您什时候是这样重感情人?
李成绮心说。
崔桃奚笑吟吟地看着他。
她本就是个雪肤玉貌美人,几十年养尊处优让她看上去没有半点老态。
反而使她美丽更加尊贵,更加高不可攀,莫说是仰视,在她面前,仿佛抬头看上眼都是不敬。
李成绮放下茶杯,“此是太皇太后家事。”
崔桃奚略颔首。
“更是国事。”李成绮淡淡补充,拜崔愬所赐,他对崔氏族人没有任何好感,当然,他对李氏都没有,他向来视同仁,“太皇太后说,若是将牵涉舞弊案中人都杀,流出来血足够染红半个长街,既然如此,何妨再多崔颖仪个?”
他微微凑近,像是怕崔桃奚听不清似,慢慢地、柔和地、谦卑地说:“舞弊事乃是死罪,何况崔颖仪并非只是牵涉其中,他是主谋,太皇太后,您明白孤意思吗?”
崔桃奚抬眼看他。
李昭十八岁时性格远不如眼前少年性格跳脱,满腹心机怨恨算计。
可他还是装得不问朝事,每日不过寻欢作乐而已。
最为疼爱,唯真心实意对待亲妹妹出嫁不足半年就被磋磨得归国,名义上是省亲,实际上是求救,回来时见兄长病势缠绵,比自己出嫁时更为厉害,以灼灼待长兄之心,怎可能对李昭说得出自己遭遇?
说不出,扮得若无其事,又怕被李昭看出,在家月,与兄长见面不过寥寥数次。
月后灼灼回去,面色如常地拜别父母兄长。
少年慢悠悠地端起茶杯,茶香满溢,他不明白自己这茶怎就令太皇太后这样看不上眼,轻啜口,细细品味。
算算时辰,章逐薮应该已经往崔宅去。
他不着急。
点都不着急。
崔桃奚极有耐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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