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姓贡士眼前黑阵白阵,他眼前多重图景晃晃荡荡,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真跪拜到带砺寺场景,想想新科进士春风得意,备受艳羡,而自己受尽耻笑,漫说
顾无隅出列叩拜。
这三人中,最意外莫过于顾无隅。
他在见到皇帝容颜后迅速平复心绪,想着就算要三年之后重考也没什。
但今年所考策题正是他往年想说,便是拿不到名次,也要直抒胸臆。
不期皇帝竟浑然不在意他无礼,将他点为甲第三。
秦博约素有才名,廷试时沉稳应对,镇定自若,能为甲第,在众人意料之中,投到他身上目光无不艳羡,间有深深妒忌。
卢姓贡士听到秦博约名字面色微白,却抬头迅速地看眼正在笑着,显然真心为秦博约高兴顾无隅脸上。
他在廷试看见策卷与自己所准备不同时早就大失分寸,脑中片空白。
时之间竟什都写不出,过刻心情方稍稍平复,落笔却写不出什,莫说是甲,便是二甲都难指望!
“甲第二,中州花显——”
翌日,太极殿。
数百贡士站在分列于殿中,无不静穆肃然垂首而立,不敢抬头直视天颜。
传胪寺官展开名卷,众人皆屏息凝神,纵然沉稳如秦博约,也免不得心头狂跳。
“元和元年九月二十五日,策天下贡士,第甲赐进士及第,甲第,”报名传胪寺*员声音极洪亮有力,穿透大殿,太极殿本就空旷,声音回荡,加之众人紧张,乍听之下竟觉耳边隆隆作响,“景州衡秀秦博约——”
突如其来喜悦令秦博约有些头晕目眩,有太监引他出列,到殿中跪下。
名字刚刚念出,人群中忽地传来阵声响,李成绮看去,有人竟面无人色地摔到在地,豆大汗珠顺着脸颊不住往下流淌。
正是那卢姓贡士。
他旁边也站着这段时间与他私交甚笃贡士,奈何他先前与顾无隅打赌事情人尽皆知,他出身又不算太高,家中早就败落,谁都犯不着为这个无名小辈得罪明摆着受皇帝青睐顾无隅。
况且御前失仪可是重罪!
谁敢这个时候扶他扶?
中州内无县无镇,只有京中与城郊之分,因而籍贯只称州,而无其他。
太监将青年领出,他生得白皙,眉眼俊秀,激动之下双颊微微泛红,却并无失态,看上去是个极安静沉默人。
“甲第三,景州衡秀顾无隅——”
顾无隅考试前便声名大噪,在诸贡士中可谓风头无两,他性格虽不骄狂,却也锋芒毕露,半点不知藏锋,陈白喜其才学。
但恐他性格不够稳妥,年少得意太过,于日后无益,干脆点为第三。
他深吸口气,这时候顺势抬头望帝王。
丹陛之上,少年人亦在看他,漆黑片眼中似有赞许笑意。
秦博约不期与皇帝对视,忙垂下头。
若非亲眼得见,秦博约很难相信,尚未弱冠少年人竟能有如此沉着威严眼神。
甲第,何其显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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