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白戴上琉璃眼镜,仔仔细细地将顾无隅策卷又看遍。
好,真好。他在心里想。
年轻人意气与锋芒,派报国热血,竟让他
这样做对顾无隅根本没有公平可言,他们都清楚,然而公正在强权之下并不那样重要,韬光养晦,以求厚积薄发才是最聪明法子。
且,这种法子也能保全他们自己。
陈白无言地坐着。
李成绮也不急,将策卷推到旁,继续看奏折。
灯下,看久就灼得人眉眼有几分模糊。
不过……他抬头,扫过殿中诸人。
却无顾无隅策卷。
陈白安静地坐在李成绮对面。
李成绮朝陈白笑,慢悠悠道:“白日廷试时孤见有贡人遣词锋利,颇得孤心,翻阅策卷,竟不在其中。”
侧殿静默无声。
名义为友,实则称臣,君王见魏主唯诺,如同臣属。
李成绮登基后,方收复失地,毁国耻之盟,外拓疆土,内治朝野,轻徭薄赋,激赏军功,登基数十年,周朝面目焕然新。
数代以来第位明君,没有半字虚名。
先帝崩逝后,谢氏专权,迎李愔为帝,明眼人都知晓少帝不过傀儡,皆心灰意冷,不期少帝如此聪慧,竟隐有李昭遗风。
怎不叫他们如见曙光般地欣喜。
雾里看花似,因为看不清,就更像。
陈白起身,被太监扶着慢吞吞地走到自己桌案前。
那里,压着封锋芒毕露策卷。
“老师。”有人看出陈白意图,出声想要阻止。
于他们这些实权*员而言,这时候多做多错,少做少错,不做不错,眼下局势不明,谢氏意图难以看出,少帝无权,而宣亲王根本没有参与这次廷试,除却这三人,还有诸如太皇太后崔氏宗亲,太后国舅靖氏脉,整顿吏治,势必将眼下朝廷中大部分位高权重者得罪个彻底,贸然提携如顾无隅这样人,太过危险,极容易危及自身。
顾无隅策卷答得极好,然其言辞激烈,内治文德事关吏治,眼下谢氏与李旒皆有窃国器之心,他们二人,皆是臣子,这样策卷若被点得太高,于出题人,于顾无隅,于他们这些读卷官而言,都不是好事。
至少在他们看来,不是好事。
所以即便顾无隅再惊艳才绝,也不可能出现在甲名单上。
但他们没想到是,皇帝竟记住顾无隅策卷。
几人对视,都没有吭声。
陈白愣愣,旋即笑,道:“陛下所言极是。”
李成绮看过秦博约策卷,用词处处内敛,却并非平庸,藏锋于文内,千余言,竟制定出个整顿吏治框架,其用词之恭谨,意味之深远,反差大得令人咂舌。
秦博约稳重,廷试时并不因皇帝在他身边无所停留而有任何其他反应,沉静自若地写完策题。
稳重虽好,行事缜密,然这样谨慎人行事难免不瞻前顾后,贻误时机。
李成绮看过其他九人策卷,都很有可取之处,字字报国赤诚,饶是冷情如李成绮,都免不得为之动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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