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孤觉得不如何。”李成绮回答十分断然。
他揉揉
李成绮刚睁开眼睛就被阳光刺得闭上,他皱眉道:“谁干?”
将帐幔束起来宫人战战兢兢道:“是谢太傅让奴婢们做。”
谢……
李成绮这才想起来谢明月昨夜宿在长乐宫,他压抑着心头火气,道:“现在什时候?”
“卯时刻。”男人回答他。
他平静地,带着些作伪地痛心表情面对李言隐,陈述自己舅舅罪名。
万岁呼声如山崩,他手捧李言隐退位诏书,肃然接受众臣朝拜。
半夜,刚刚独揽大权储君召谢明月入宫。
李成绮从始至终都没变过点便是,他坚定做件事,杀个人时,他无论事前事后多悲恸,多不舍,仿佛悔不当初,仿佛痛彻心扉,都不会影响他做这件事。
譬如说,他对逼李言隐退位心怀愧疚,但无论再重新给他几次机会,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。
成绮现在不愿意去细想,谢明月面对着落泪他究竟是怎样种心情。
“玄度。”他沙哑着声音吐出这两个字。
谢玄度。
“玄度,你没看见,崔愬被刺数剑仍未倒,他被人按着跪到面前,不知道你信不信,看见这个场面,想起是他抱着射箭样子,”李成绮闭上眼,眼泪如同珠子般地滚落,“想不是与崔愬之间血肉亲情,而是想他那样人,居然有跪在面前天。”
“您是天下之主,”谢明月语气温柔极,“无论谁都跪在您面前都理所应当。”他轻柔地哄着,劝着,“崔愬罪不容诛,您已经仁至义尽。”
李成绮瞬间睁开眼睛。
谢明月站在床边,居高临下地望着他。
李成绮蹭地从床上坐起来。
“谢先生,”李成绮有点咬牙切齿地说:“孤请先生雨夜在孤这留宿晚,孤不曾想过先生对孤感恩戴德,但先生是不是不应该恩将仇报?”
“不早,陛下。”谢明月道:“陛下不是答应要请个剑术先生到宫中来吗?臣想,不如便卯时起来练剑,到辰时人已十分清醒再读书,陛下觉得如何?”
他杀人,与他满心悲哀地给这人哭丧,点也不冲突。
李成绮看戏般地看着,他看见谢明月被自己紧紧抓住只手,手指握着谢明月手背,在上面留下道道淤红。
但他没能看见,谢明月犹豫许久,终于伸出手,轻轻地,抚摸下李成绮散落在身侧长发。
李成绮骤然睁开眼睛。
天光大亮。
在谢明月口中,李成绮无可指摘。
李成绮晃晃脑袋,他有种奇妙脱离感,他看得见谢明月,也看得见颤抖得宛如只被,bao雨打湿羽毛鸽子自己。
他看着觉得有点好笑。
他叹笑当时自己年纪还是太小,心还是太软,他杀崔愬时感情复杂,逼李言隐退位心中便有无尽愧怍震恐,可他还是那样做。
他向来孱弱,将佩剑放到李言隐桌上时手却没有点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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