确实喝高。他感到恶心。
花坛里片秽物。吐尽方才夜宵不止,酸水仍股股地往喉咙口冒,灼烧得食管都疼得厉害。许苏跪在那里,低头看自己手,夜排档地面上满是泔水油污,他那跤正巧跌入其中。他手真脏。
把胃吐空之后,人才好受些。许苏漫无目地走,穿过片低矮平房,往前走,视线豁然开阔,幢幢高楼拔地而起,霓虹琳琅,描绘座城在奋进中野蛮姿态。
许苏试着劝自己,个案子,庞律师声名大噪,韩律师跟着沾光,瞿凌程嫣报仇雪恨,邹杰那龟孙子死老婆也算遭报应,就连不是律师自己也尝到胜诉甜头,重拾起当律师信心……何况受害人咄咄逼人本就具有过错,也就受害人枉死奶奶瞅着冤枉些,可老太太把年纪还舞刀弄枪泼辣得很,好像也不是什好鸟。
许苏发现,这想自己与那位直让他看不顺眼傅大律师,没有本质区别。
己耳朵,他向瞿凌讨饶,向瞿凌求救:别说……
“即使她没有当场死亡,也打算用手头碎玻璃瓶再扎两下,不过天不佑恶人,她下就摔断颈椎,不用再补刀……”瞿凌望着许苏眼睛,目光阴晦不明,瞧来格外陌生,“开始就没想否认杀人行为,但不管怎说还是得感谢你救命,感谢你指出证人证言漏洞,感谢你提出被害人另种死亡可能,感谢你提交辩护意见,分头击破检方指控,很有老律师做派……”
许苏用力掐着自己胳膊,脑袋嗡嗡直响,天旋地转。
求你别说。
瞿凌说,那个女人死时眼神令人终身难忘。
不知不觉就晃到马路中央,眼见个大活人突然闯入视线,个正准备踩油门过绿灯司机吓得脸绿尤胜绿灯,惊恐应对。万幸刹车踩得及时,只差点就得让许苏肉身亲吻沉重钢铁。
车停,司机惊魂未定,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,杵在他车前那个年轻人居然自己倒。
人这生物不愧是群居动物,哪儿有热闹爱往哪儿凑,原本人影寥寥街,突然就围拢而来群人,个个都想凑这场车祸热闹。司机是个开夜班出租车中年男人,囊中票子无几,哭丧着张皴如树皮脸,边指着倒在地上许苏,边指天指地发誓,绝对没有撞到他!
报警,送医
瞿凌说,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,能让这样凶手逃脱法律制裁,你不愧是傅云宪人——
许苏起身,仓皇出逃。
庞圣楠结完账,韩健撒完尿,两人结伴又回来。庞圣楠本还想招呼大伙儿去夜总会唱歌,瞿凌案后他名声大震,正春风得意,因此对老同学们格外大方。见许苏踉踉跄跄地往外跑,还脚底空摔倒在地,他扬声在他背后喊:“火急火燎地干嘛去?被尿憋?”
许苏爬起来继续跑,头也不回。
直到确认自己逃出所有人视线,他垮倒在街边花坛旁,吐得昏天黑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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