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珣依依不舍送出门去上班。
车子驶出很远,回头去看,李珣还站在门口,眼神亮得像是天上星辰。
收回视线,瞥见副驾驶座上随手放医学书,担心李珣方才已经看到,转念想,李珣再无法恢复神志,哪怕有所察觉,估计也会自己圆回这个幻象。
想,李珣是最幸福人,至此他都被人爱着。
也想,李珣是最可怜人,此生都在虚无梦境里过活。
作为医生,回他,“会尽力。”
作为高阳,问他,“如果失败呢?”
林恒眼底光彩没有熄灭,深深地灼伤,“求你,让他活下去。”
林恒句请求让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李珣命。
但李珣精神状态早已经失常,妄想症折磨着他,他遍遍回忆着林恒死前场景,如同亲手操刀凌迟自己,而作为看客,却被他当成林恒。
手术失败。
手术并不是百分之百成功,但唯独这次,最为令痛苦。
都说医生早见惯生死,对于死亡已经看淡,但林恒悄无声息躺在面前,还是恍惚许久都无法回神。
很多年前,也曾爱过林恒。
曾经放在心里人死在自己手术台上,这种滋味就像亲手把自己杀死。
乐观,纵然是,也难有万全把握。
李珣发现林恒病情那天哭得很伤心。
他对态度终于有所改变,央求尽全力救林恒,没有不答应道理,陈年旧事早已放下,自然也想要林恒活着。
月、两月,林恒病情始终不见好转,甚至到连化疗都无法控制地步。
建议林恒接受手术,哪怕成功率只有半。
而,找不到词形容自己如今境地。
到底是为林恒
这是场荒谬角色扮演,演到最后,连都当真。
所以这次,决定不再打碎李珣梦境。
从头来过,也可以是林恒。
可以像林恒样喊李珣早起,可以像林恒样给李珣拥抱,也可以像林恒样亲吻李珣唇。
而李珣,终其生,都会活在自己世界里。
比痛苦是如今深爱林恒李珣。
林恒死后,他精神失常,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,若不是找上门,大抵他就会活活饿死在家里。
想起意识清醒林恒最后次谈话。
他已经瘦得两颊都凹陷进去,但谈起李珣,他眼里还是有光彩。
他说,“总觉得是横刀夺爱,才落得这样下场……高阳,欠你句对不起,当年是太不成熟,但是真爱李珣,求你,让活下去。”
李珣又在哭,哭得眼睛都红,他比谁都害怕失去林恒。
即使早把情愫放下,也不想看见他流眼泪,自是费尽心思准备手术。
手术室是道鬼门关,有人腿迈进去,就再也没能迈出来。
林恒便是其中之。
手术过程中,脑血管破裂,大量鲜血涌现出来,心率仪激烈地叫个不停,直到发出刺耳长鸣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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