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得很,”李知元眼角发红,死死盯着屋内,没有听见陈景屿喊痛声音,就连呻吟声也未有,“照看好他,出半点差错唯你是问。”
他记得,陈景屿其实很怕疼,他曾费尽心思让陈景屿把疼喊出来,却不想,兜兜转转,自己也成为让陈景屿忍痛那个人。
是陈景屿自找罢。
4.
李知元赐滑胎药并不苦,喝进口里甚至有些回甘,热汁从嘴里缓缓流过胃底,陈景屿能
——
藏匿于门口身影久久不曾离去。
御医端瓷碗静立于他身后,斟酌着道,“陛下何不告知陈大人………”
话音未落,被新皇记阴冷目光打断。
御医于宫中摸爬滚打多年,自是知道什话该说,什话不该说,噤声不再多言,将药交给宫人带进去。
字字诛心,叫陈景屿肝肠寸断。
他入坠冰窖,比八岁那年坠入湖中还要冰冷,陈景屿眼前变得模糊,他想问李知元,这是他们孩子,当真要成为弑子刽子手,可他怕换来李知元更残忍反驳。
再多情意,早在他替李知迎偷盗虎符那刻荡然无存。
“陛下所言极是。”
许久,陈景屿才从口中吐出字句,他慢腾腾地下地,朝李知元行跪拜大礼,低头之时,眼里温热如潮水涌出,每说个字都在自己心上踩踏脚,“臣谨遵君令,谢过陛下不杀之恩。”
晓,陈景屿手覆上腹部,难以言喻情绪席卷而来,怪不得这两月他肚内不适,怪不得他难以进食。
比之身为男子而有身孕震惊,陈景屿竟为怀有李知元骨血而涌起股欣喜。
“知元……”陈景屿抬起头来,眼神里迸发出光芒,甚至还用上旧称。
李知元句话浇灭他心中之火,“滑胎药已准备好,待会自有宫人乘上。”
陈景屿僵劲在原地,不可置信地望着李知元。
不多时,宫人便出来禀告陈景屿已将药服下。
“他可有抗旨?”
“不曾。”
李知元闭闭眼,“半句未言?”
“不曾。”
他本以为李知元会出言嘲讽,却不料对方竟然往后倒退两步,未等他抬头便抬步往外走,陈景屿目光所及,只能见到消失在门口衣角,如烟散。
他在李知元面前强忍痛楚,等李知元离去,便感喉咙股腥甜涌上,他本想竭力压下,却难忍这刺骨锥心之痛,口浓稠自唇角落下。
陈景屿手抚上腹间,这孩子就算诞生于世,也会落得如他般人人厌弃结局。
他不愿也不舍得亲生骨肉走他老路。
只怪来得不是时候。
李知元面色不改,不带丝情意冷硬道,“怎,莫不是你认为能诞下朕子嗣?”
陈景屿攥紧底下床褥,眼前李知元眉目依旧,说出每个字却像刀子般朝他刺来。
“朕登基后,你便是乱臣贼子,理当诛杀,往往日夫妻情分,笔勾销。”
“当朝罪臣怀有朕骨血,简直是奇耻大辱。”
“陈景屿,你在痴心妄想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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