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便是世人口中披坚执锐,上阵杀敌神武小将军。
纪榛呆滞地站着,须臾,两行清泪浸湿面颊。这几日在沈府无人知晓他有多恐慌,孤立无援个中滋味他品个透彻,如今再见分别多日故友,心神感奋,竟是半个字都挤不出来。
蒋蕴玉大步上前,半抬起臂膀又落下去,只胡乱拿袖口抹下纪榛脸,有点嫌弃道:“你哭什,不就是躲起来会儿吗,谁叫你迟这样久。”
纪榛抽泣着,“以为你离开。”
蒋蕴玉沉吟道:“答应纪决哥要带你走,大丈夫言既出驷马难追,便是等到天亮,也会等。”
纪榛打个寒颤,忍着恐惧缓步走进破庙里环顾四周,只见蜘网枯草,不见人气。
他低声唤,“蒋蕴玉”
回应他只有自己回音。
“你在吗,蒋蕴玉?”纪榛又急又怕,声音染上哭腔,“你别躲起来”
他们已经不是孩童,不需要玩躲藏游戏。
纪榛远离沈府就弃马。
来在街市骑马太引人注目,他生怕泄露自己踪迹。二来他太久不曾骑马,骑术又着实不佳,不过两刻钟,大腿内侧就被未披鞍马腹磨出血丝,火灼般疼。
此处距破庙约莫还有六里路,纪榛竭力忽略皮肉伤蹒跚前行。他拿白袄挡住半张脸,凭借着当年记忆摸索着路道——好在他多次去往破庙,至今也未忘记路线。
酉时将近,他不能让蒋蕴玉白等场。
纪榛咬紧牙,天幕渐渐熄烛,夜风如碎冰般往他袄子里灌,他四肢僵冷,连带着腿内伤都被冻得没有知觉。可无论这条路如何难走,纪榛半点没有退缩念头。兄长还在狱中受苦,生死未卜,他如此又算得什?
听他提起兄长,纪榛强打精神,坚定道:“哥哥如今在狱中,要走,也得带他起走。”
蒋蕴玉静两瞬,冷声说:“要救纪决哥只有两个法子。”
可仍是无人应答。纪榛气恼自己方才赶路时不加快脚步,惩罚似捶两下自己腿,无助又迷茫地杵着原地,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。
少顷,才挪动着灌泥般双腿往庙宇外走去。
滋啦声,庙中猝然点起簇微光。他身后响起熟悉桀骜语气,“再晚来刻钟,可就真不等你。”
纪榛猛然回身。
蒋蕴玉立于火折子散发处幽光之中,半载不见,他身形削瘦些,也晒黑些,却丝毫不减潇洒与恣意,反而因见过真正血光而更添英姿。
原来没有人替他遮风挡雨是这般煎熬。
纪榛眼睛热,唯恐涌出来热泪会结成霜凝在脸上,用手背恨恨擦过,又借着月色迎着冷风埋头前行。
不知走多久,纪榛脑袋昏胀不堪,终是见到熟悉庙檐。
酉时过三刻,他来迟。
破庙里黑黝黝片,唯几缕月光透过破旧大门和纱窗落在布满灰尘泥菩萨像身上,这样萧瑟、寂静夜,久未被人朝拜神明也显出几分凄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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