轩内传来道低沉音色,“有劳御史。”
藏青蟒服李暮洄微挑竹帘,透过缝隙看街面咽气说书青年,薄日将他眼瞳照成半透明琥珀色,凝冰般冷意。
他收回视线,面上全无素日笑意,剥去掩人耳目假面,深藏于底是喷涌野心与锋锐。
竹帘落下,轩马继续前行。
李暮洄接过身旁玉影递来卷宗,潦草翻阅,抬眼,“今日大殿上陛下言语间已对太子有所不满,再添把柴罢。”
马车启程后,纪榛从车帘里探出个脑袋朝府前沈雁清招手,得到对方个颔首,满面春风地放下竹帘。
见沈母脸严肃,急忙忙收笑乖巧端坐。
“到庙里,不许如此放肆。”
纪榛忙不迭点头,“听母亲。”
马车驶出城中,扬起地尘灰,远离纷乱喧扰。
不要得寸进尺。”
纪榛呜呜叫着,慢慢地静下来。沈雁清指节感到些许热意,低头看,纪榛湿濛泪眼里满是眷慕。
沈雁清松掌,纪榛拿湿漉漉脸颊蹭着对方,破涕为笑,小小得意地道:“其实听见。”
他攀住沈雁清肩颈,祭献般把自己迈进对方怀里。
纪榛等这句承认等得太久,虽然他不知沈雁清是否因他丧父心有同情才这样说,但想必也有些真情在吧。
日花洒洒落落从黛蓝朝服衣摆悠悠往上爬,光影绰约。沈雁清将厚重书册搭在矮几上,泰然道:“依臣之见,凡事盈满则亏,当下不如静观其变。”
李暮洄沉默两瞬,“也罢,让他们再挣扎些时日。”又问,“田赋事可有进展?”
指是户部尚书之子倚仗父权私下加重赋税事,百姓怨声载道,苦不堪言。
沈雁清从袖间抽出宣纸交由李暮洄——封由沈雁清执笔状告书,将百姓之哀化作锐利墨剑,桩桩件件苦泪之事跃与纸上,微黄宣纸上盖满血指印,触目惊心。
李暮洄冷嗤,“何尚书纵子收刮民脂民膏,待切尘埃落定,本殿定将他父子二人凌迟示众,再将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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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正统论”声势浩大,甚嚣尘上,乃至引出天子往事。百姓议论纷纷,口口相传,传十十传百百传千,街头巷尾皆能窥见窃窃私语。
前头有官兵在捉拿编排皇家秘事说书人,围观百姓既惧怕又好事,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,车轮寸步难行。
只听得声惨叫,拘捕说书人被斩于刀下,血溅三尺。百姓爆发出惊叫声,唯恐被牵扯,如无头苍蝇般乱窜逃离。
巡城御史收刀,瞧出街前马车来历,快步上前行礼,“臣不知三殿下在此,这就为三殿下开道。”
他如此相信着。
“明日随母亲去寒山寺。”纪榛抬起清炯炯眼睛,又依赖地说,“往后你让去哪儿就去哪儿。”
沈雁清捂住纪榛眼眸,低低嗯声。
秋夜凉如水,妖风四起,打更声咚咚到天明。
翌日,纪榛和沈母前往寒山寺,只带上些简单细软,吉安随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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