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雁清漠然道:“若是悔,纸和离书而已。”
轻描淡写句话砸得纪榛头昏眼花。
他愣怔地无法做出反应,沈雁清满不在意语气犹如根尖锐银针狠狠地扎进他心口,疼得他呼吸都放缓。原来整整三年,沈雁清对他依旧避之不及,直存着想要和离念头。
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此刻点头,沈雁清能立马写下和离书让他离府。
纪榛十指紧攥,纵然知道他这般死缠烂打十分惹人憎恶,却还是执迷不悟地颤声道:“除非死,否则你沈雁清这辈子婚帖上只能有纪榛二字。”
在纪榛心中,唯有沈雁清能与兄长较高下,可是这话他不会也不敢对沈雁清说——沈雁清厌极他二人,想来半点儿也不需要他高看。
腕处传来阵剧痛,纪榛闷叫声,疼得眼里迸出泪花。
沈雁清闻声,骤然松开桎梏。
纪榛翻身站直与沈雁清对视,触及对方冷漠神情,揉着酸麻手腕,半哭不哭。
沈雁清随手将藤条往圆桌上丢,极轻地笑声,音色浸满寒冽,“纪决这样好,你兄弟二人相守生岂不是更圆满?”
与成婚?”
纪榛愣。
“天底下好事都要叫纪家尽占,你兄长在大殿上言堂,你纪榛也要学他在沈家独断专行吗?”沈雁清将藤条贴在纪榛大腿根上缓慢地游动着,“罔顾礼法却还理直气壮,究竟是谁欺人太甚?”
纪榛伶牙俐齿到沈雁清这里全失效用,旁也就算,沈雁清再如何难忍他都是他该自找,可他听不得半句诋毁兄长坏话。
“你之间事情,提哥哥做什?”
沈雁清似料到纪榛回答,神色不改,静静地看纪榛半晌,转身离去。
可这回纪榛却失追逐勇气,他只是呆呆地目视着沈雁清
纪榛难以置信地眨眼,“你说什?”
沈雁清有几分难以自抑地恶意道:“真听不懂?”
纪榛又恼怒又难堪,双目通红,“你不可理喻”
沈雁清敛容,今夜如此大动干戈非他所愿。
前尘幕幕清晰明朗,远景已勾勒出朦胧蓝图,现下正是个时机,若能做个断,他与纪榛也许不至于走至相视成仇地步。
纪榛对纪决维护意味浓烈得难以忽视,沈雁清语气愈发凛冽,“当日若不是纪决胁迫,本不该有这桩”
孽缘二字在唇边滚滚,到底没有吐露。
纵是如此,纪榛也能猜到沈雁清之意。京都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垂髫小儿,谁不知沈状元是迫于纪家权势才无奈成就这桩姻缘,不必沈雁清再提醒,纪榛也心知肚明对方有多痛恨被逼婚。
“桩桩件件都是指使哥哥所做,他错就是错,你要怪就怪,不要在面前说他不是。”纪榛神情真切,至高崇拜从双炯亮眼睛里跑出来,“兄长是世间最好儿郎,放眼整个大衡朝,没个比得上他。”
纪决才貌超群,又自幼对他疼爱有加,其余人再才高识远也比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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