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是这想,他还是应下来,开门让小厮去请沈雁清。
纪榛其实也清楚沈雁清未必会在意,可就是得找个由头将人叫回来。他方才虽没真正在书房见到易执,又被沈雁清激就离开,可要是易执躲起来呢,岂不是正中他二人计?
他坐在床上看着塌沿垂下来流穗,伸手去拨大红色流苏,又盯着针脚细密鸳鸯喜被出神。
这架婚床是他兄长着人重金打造,香樟木所制,能嗅到淡淡木香,木架上雕花是京都最有名气匠人亲手刻制,每朵皆栩栩如生。架边镶两颗鹅卵石大流光溢彩红玉石,单单只是颗,就能买下城中地段最好宅子。
喜被虽换过,但每褥都是针线苏绣,里头填足百只鹅绒,轻而暖。
纪榛冒着小雨气冲冲地回到院子。
他贴身侍从吉安撑着伞眼巴巴地站在院门前探头探脑,见他衣衫乌发都被雨雾沾湿,连忙迎上去给他挡雨。
纪榛憋着口气大步回到主厢房,气鼓鼓地坐到檀木椅上,呼吸微急。
吉安心知他又是在沈雁清那儿碰壁,也不敢多话,张罗着让婢女呈上热水和干布,又去柜子里寻干爽衣物让自家公子换下。
如今已是春末,寻常人家早灭炭,纪榛怕冷,院里暖炉仍烧着上好银炭,暖意盈盈,即使身上有露气也不觉着寒。
如此华奢自然引得沈雁清不愉,旁纪榛都可以做出让步,唯这架婚床他执意留下来,这可是最疼爱他兄长给他新婚贺礼,他断没有拒绝道理。
三年前纪榛不顾众人反对执意与沈雁清成婚,父亲和兄长为他办盛大婚宴,可宴上高兴新人却只有他个。另外当事人沈雁清更像是被绑来,面对宾客祝福他只是微微笑饮酒致意,眼中却没有沾染半点喜气。
试问谁被逼婚还能在婚宴中笑脸相迎?
流苏在纪榛拨弄中晃啊晃,他兀自回味着大婚场景,喜酸参半,笑也不是,哭也不是。切都是他强求来,如今就算再委屈也怨不得他人。
但纪榛从未后悔,他所求,不过个
方与沈雁清成婚那会,纪榛动过在院里铺地龙念头,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,自然认为稀疏平常。可刚跟沈雁清提嘴,就被对方句“沈家家规最忌奢华铺张”给堵回来,无法,只得筐筐好炭往院里运,这才避免每年寒冬受冻苦。
纪榛随手将脱下外袍丢给吉安,又屏退屋里婢女,这才换上新贴身衣物,三两下钻进早早用汤媪裹暖被窝里。
吉安把暖炉炭挑高些,询问,“公子可要歇息?”
纪榛盘腿坐在软榻上,往寂静院外瞧眼,想到方才沈雁清对他态度,气不打出来。可他心里却又着实期盼着对方能早些回房,紧抿唇松些,道:“你差人去请沈雁清,就说就说着凉,头昏。”
吉安心想他家公子这样招数都不知用多少回,但哪次见沈大人真心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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