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块砖头引发血案】
在徐阶看来,把严世蕃放出来比关在笼子里好,让他去飞,让他去闯,终有天会惹出麻烦。
正如所料那样,麻烦很快就来,但肇事者不是严世蕃,而是另位老熟人——罗龙文。
这位仁兄前面已经介绍过,他是胡宗宪同乡,为剿灭徐海当过卧底,立过大功,但之前也说过,此人心胸狭窄,好挑是非,不太讲道理。所以在胡宗宪倒台后,他因势利导,不知钻谁门路,竟然投奔到严世蕃手下,所谓臭味相投,两人很快结成知交。
既然是知交,严世蕃充军,罗知交也充军,同理,既然是知交,严世蕃当逃兵,他自然也当逃兵。不过他没有逃到江西,而是再次审时度势,投奔他当年敌人——倭寇,成为逃兵兼汉*。
是现成,徐阶对此却毫无动作,所以这位自负天下第聪明人也由衷地感叹句:
“徐大人不坑啊!”
严世蕃是个太过聪明人,所以他也有点太过自负,在这十几年中,他从没有把徐阶放在眼里,把他当作看门大叔之类人物,肆意欺凌,蛮横无礼,然而徐阶都忍。现在徐首辅依然故,丝毫没有报复打算和行动,看来他还准备继续忍下去。
严世蕃放心,他似乎忘记自己逃兵身份,堂而皇之地在江西盖豪华别墅,准备当土财主,享受之前十几年腐败成果。
然而狂得过头严世蕃并不知道,从不坑人徐大人此时正在挖坑,个比上次更大坑。因为所谓复仇,从来都不是热菜,而是冷盘。
虽说饭碗有,但抢劫毕竟是个高风险活,不比京城里自在,久而久之,罗龙文越来越怀念过去美好时光,也越来越痛恨坑他邹应龙与徐阶,经常对人大声疾呼:
“必取邹应龙与徐阶首级,方泄心头之恨!”
这大致也就算个精神胜利法,他无钱,二无人,凭几个抢劫犯,也就只能在千里之外发发牢
严世蕃不解徐阶,徐阶却解严世蕃,他很清楚,这位独眼龙天才虽说聪明绝顶,却也有着个致命缺点。
估计是因为身体残疾,严世蕃存在某种心理问题,简单说来就是有点变态,综观他生,只做坏事,不做好事,着实不易,而且他穷奢极欲,做事情不分场合、不分地点,想怎干就怎干。
比如当年他母亲死,本该在家守孝,帮老爹干活,他却只是每天躲在家里搞女人,对老爹交待事情全然不理,严嵩同志都八十多,头晕眼花,公文看不懂,青词写不来,几次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,才有后来下课倒台事。
所以从政治学角度讲,严世蕃是个天才幕僚,却是个蹩脚政治家,他不懂得隐藏压抑自己欲望,在这点上,他和自己父亲差得太远。他当逃兵也好,盖别墅也好,徐阶概不管,因为他相信,自己等待那个破绽必将在这个人身上出现。
成也世蕃,败也世蕃,命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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