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长长抽口气:“等到长灯已灭,须发尽白,他都没有回来。”
提灯呼吸又舒缓些。
谢九楼抱着他紧紧双臂:“那以后那多年,你时常发冷,有时多看两眼胸前扳指,也能难过得说不出话,这叫对这些东西更恨几分。但你不知道,你最冷时,总是在梦中。”
“很多个晚上,就这样抱着你,你被魇着,怎也叫不醒,发着呓语,牙还打颤,在怀里蜷成团,不管怎抱怎捂,你手脚总是冰凉。”谢九楼看着前方,低低道,“都那样……你还遍遍叫着阿海海。你梦里,也还是找不到阿海海?”
提灯双手攥紧谢九楼衣裳,攥得每根指头都用力得泛白。
许久,他竟开口说话。
在床上那样看着,声声地喊,还把头顶簪子拔下来递给,没接。你那时在想什呢?提灯。”谢九楼把手探向提灯发髻里短簪,快要触碰到时,他感觉提灯绷紧身体。
指尖最终落在提灯发丝上。
提灯听见谢九楼叹口气。
“第次见你那天,你就跪在大殿中央。”谢九楼说,“瘦瘦小小个,不会笑,不会害怕,像是早就去过无界处无数次。叫你抬头,你看着,那眼很是让惊心动魄。你那个眼神……也像早就看过无数次。”
“后来直想,第次相遇人不会那样看着彼此。”他摇摇头,“可不记得见过你。回去躺在床上辗转晚,回忆自己过去二十八年——二十八年很简单,大多数事情都记得很清楚,不记得见过你。觉得你定有许多话想对说,于是过天,忍不住又找你。”
“找不到。”
提灯缓缓道:“这些年,从来都只做个梦。”
“个梦,”谢九楼失笑,“个梦,叫你梦三百年?”
提灯点点头。
“梦见有人飞身上马,在轮很大月亮下奔向城门。城门很远,他也很远。马蹄声不停地响,怎也追不上。”
谢九楼把手放在提灯发际摩挲:“其实只是想见你。那时……也只是想见你而已。哪里不懂,不过萍水相逢,见过两面,万不该把人往床上带道理。可是你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蹙起眉:“你当时……怎直在下面用脚勾呢?”
提灯咳声,谢九楼忙不迭拍拍他背:“冷?”
“有点。”提灯说着更往他身上挨。
谢九楼把外袍解下来,披在提灯身上,接着絮絮说:“你被放在躺椅上,就不停发抖,摸到你后背,竟是冷极,又哪里忍心再动你。结果你……你死死抱着,不要离开,撒手就会消失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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