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受针记忆过于疼痛,他手挨上去,提灯便僵住身体。
他敏锐地察觉到提灯反应,眼角倏忽红,把提灯拥进怀里:“别怕。”
谢九
提灯两手撑在桌子便,脚趾蜷蜷,这会子才有暖意从谢九楼手里传过来。
他垂头盯着自己衣领,脖子快佝到胸里,像是带着点气性不看谢九楼,小声道:“你不在。”
提灯说话总三言两语不太顺畅,有时说上半句没有下半句,旁人听得懂便罢,听不懂也只当半句意思理解。多数时候都当他小儿学语,只因念着他话多数时候总无关紧要。
只有谢九楼,无论提灯说几个字,都能第时间明白他话里意思。
提灯说“不在”,不是赌气怪他今晚离开,而是对他施针那日贴心不进房里,行到中途才出现在自己面前控诉。
”
“你没听她抓那巫女时说话?”谢九楼道,“‘孽障’!你忘巫女如今身体里住个什?这还是当初你说——两百年前,第达尔就请个神影拿自己献祭出去。如今山鬼要来抓她,自然就是抓她体内这个神影。既是神影,那便是诸神秘密,非本位神不知道存在。眼下山鬼瞅着这巫女而来,想必当年第达尔请,就是她神影。”
白断雨摸摸下巴:“如此,便也说得通。”
山鬼当年因故脱去神身入娑婆,想来就是为捉拿自己遁逃神影。
“只是……”他“嘶”声,“按道理,永净世天神脱神身入娑婆,是从肉体凡胎降临世间,应该没有任何在神界记忆。山……言三是如何觉醒,又如何想起自己还有个神影?”
谢九楼眼睫颤颤,心头酸,慢慢起身,抓过提灯双手,竟凉得他惊:提灯手,即便在隆冬腊月也极少凉成这样。
他合住两掌,把提灯五指握紧,轻声问:“还疼不疼?可有哪不舒服?”
提灯只摇头。
兴许是初醒缘故,提灯精神比以前去大半。谢九楼却知道,去另半,怕是很难养回来。
他抽出只手探进提灯后头衣摆,摸到脊骨施针那处,米端大小针眼在提灯背上留下小孔般痕迹,至今尚未恢复。
谢九楼沉着脸,手提宫灯缓缓前行:“许是寻什法子,想起前世记忆,也未可知。”
二人说着,已到行宫。白断雨瞧天色也快亮,便说先回去休息片刻,早再来看提灯。
谢九楼与他分道扬镳,转过几处石阶,才踏上小院,便见着提灯抱膝坐在门槛处,不着鞋袜,只穿身中衣,下巴搁在膝上,两眼与黑天相映,夜风把他脸色吹得又白半分。
他疾步过去,提灯闻声望过来,眼珠子亮,声“阿海海”还没叫出口,整个人便被谢九楼打横端起抱进房里,就近放到那张圆木桌上。
谢九楼言不发放下宫灯,又脱袍子给提灯披上,从柜子里找出薄袜蹲在桌前给他穿好,末再用双手捂上好会儿,才抬头问:“几时醒?也不晓得穿衣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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