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风大，小毛驴不知道察觉到
什
，突然“嗯昂”
叫两声。
按说这
条该算是瞎，但鹿灵犀并没有喊停。
高粱地里歌声，突然响起来，是个粗犷嗓音——
“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，往前走，莫回呀头……”
个监视器画面里，是风吹动成片青色高粱，吹动那片青纱帐；另外个监视器画面里，九儿扭头往高粱地里看眼：她记得那个声音！
此时风来，漫天连野高粱发出簌簌声响。
根高粱被风吹弯腰，眼看要拂到九儿脸上，她连眼珠子都没动，迅猛地抬起手，把拍开那高粱叶子。
这个动作，看得监视器后头执行导演鹿灵犀眼前亮。
“她感觉真是越来越好！”她忍不住心想。
事情也就是这几天事情，鹿灵犀当然清楚地记得刚开拍时候，李谦对于秦晶晶表现到底是有多不满意——虽然在跟着李谦拍几部戏鹿灵犀看来，他愤怒之中，只怕有好几成成分是故意，只是为激起秦晶晶表演状态而已，但不满意却肯定是真。
时当夏末，刚入农历七月，在山东地界，距离玉米高粱等秋季作物成熟和收获，还有个来月时间。
高粱是特意晚种半个月，这个时候长得又高又壮，碧绿叶子与碧绿高粱杆绿得逼人眼眉，时有风来，那高粱便随风仰偃，远远看去，宛如片海。
高粱地中间，是条狭窄至仅容二人并肩而行羊肠小径。
蹄声踢踏。
是只小毛驴。
那天他给自己抬轿子，各种嘲笑和羞辱，各种晃，最后，她哭。
个小姑娘，面临着未卜、甚至是预知到必将灰暗人生与前途，怎堪承受那样嘲笑？
但是现在……啧啧……
羊肠小路宽度是提前算好，但风可没人能安排，刚才出现在镜头里那幕，纯粹是计划之外情况，但九儿反应，却是如此恰如其分。
小毛驴走路踢踢踏踏，毛驴上新娘子摇摇摆摆。
毛驴是租本地老乡，说好，百块钱，随便使唤几天。而且主人对拍电影很好奇，还以看护毛驴名义，留在现场。
这毛驴很温顺，跟秦晶晶相处会子，就有些亲昵之态，至少骑上去它不会恐慌。就是此前没注意喂饱它，经常这边要拍摄、甚至在拍摄中间，它会突然停下，去嚼路边高粱叶子。
毛驴上坐着张僵尸脸九儿。
她是不高兴，苦闷，无奈，却又满腹委屈无人可以诉说。
甚至，有些绝望。
个老头子，还有麻风病，就因为手里有俩臭钱，开着家烧酒锅，便拿头骡子换她，新婚之夜，她奋力反抗，亮出剪子，自己跑回老家，结果却被亲爹给训顿，亲自押送她回来，边走还边遍遍跟她念叨：那可是头骡子啊！那可是头骡子啊！
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，自己在亲爹眼里，是不如头骡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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