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
她这个年纪，女儿女婿都没外孙子亲。
这大孙子这个个子是真高，人长得也白净，像你妈，就是俊……还在上学堂不？……好啊，还是上过学堂
好，有出息，别跟你表哥似，早早就不上，那样没出息，你得跟你爸你妈学，考大学堂……跟你姥爷们俩说
辈子，再没钱，也得供孩子读书，就是你舅就读不下去，到你表哥这里，也不愿意读，你妈读下去，到你这里，随你妈，你表妹读学堂也好，成绩好，咱们家，出女子……
老人家说话，絮絮叨叨，这要搁在以前那个李谦那里，肯定听得老不耐烦，但换成现在这个李谦，却始终面带笑容、很耐心地跟姥姥姥爷有问有答。
在记忆中，舅妈是个喜欢笑话人——倒不是说有什
恶意，更不是人坏什，她就是性格如此，有什看不过，就非得给你尖酸刻薄地讲出来，让你下不来台。但是这次，自打李谦进屋，无论
亲人见面，笑中有泪。
李谦姥姥姥爷都已经有年纪，头发已经白大半，姥爷门牙掉个半，说话就有点兜不准风，身体看着倒是硬朗，姥姥背已经有点弯，本来身架就瘦小，老来人瘦，这时候看上去就更显得弱弱小小，尽管她努力地挺直脊背，却总也挺不直，李谦就主动弯着腰，让她摸自己脸——打从进屋，姥姥就把攥住他手，再也没松开过。
那把瘦骨嶙峋手，温热中带着些微微颤抖，攥得很紧。
舅舅人很高大，待李谦也很亲热，舅妈脸膛还是如既往有点黑。嗯，李谦觉得，从舅舅和妈妈肤色来看，表哥那个黑，应该是遗传自他妈。不过，万幸，小表妹肤色是随父系这边，虽然谈不上绝顶漂亮，但俗话说青春无丑女，十五六岁女孩子，皮肤白白，个头儿也不矮，看上去就比较养眼。
至于表嫂……除年轻点、白净点，她那副灵动机灵劲儿，跟舅妈简直就像是个模子里刻出来。而事实上，据说她也确就是舅妈娘家那边个堂哥闺女，俩人算是姑侄关系，然后亲上做亲，嫁给表哥。
李谦他们家人进门坐也就二十分钟，李爸就被舅舅和表哥拉着下去看车去——虽然通过电话，他们早就知道李家买车，但真看见李家家三口开着辆小轿车来，那爷俩儿就都有点眼馋。
在小县城来说，舅舅家日子应该算是过得不错，舅舅舅妈还有表哥，都有份还算不错工作，四年前搞拆迁，家里套大院子被拆，仅剩几亩地也没，换来笔补贴款，外加两套大房子——而且还是在据说整个县城最好最现代化小区里。
在小县城里，人混到这步，差也就是辆车。
据说，自从拿补贴款，表哥就直要求买车，要不是姥姥姥爷硬生生摁着，估计早就买。可想而知，这几年里他们有多眼馋这个。
不过李谦不能下去，姥姥还直拉着他手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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