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怀宇当然是乐此不疲,李谦也觉得真是很练本事,于是只要王怀宇来电话,他就决不推辞。哪怕作为实习工,他天就挣五十块钱。
后来,随着《半壶纱》突然走红,逐渐就有人到济南府来找人。
其实大家同在个圈子里,很难说有什真正秘密可言,早在李金龙带着五行吾素回到顺天府那时候起,李谦已经为华歌唱片那个小组合做张专辑消息就已经逐渐传开,大家也就都明白,李谦作品,并不是只给廖辽个人,他是很愿意和其他人、其它公司合作。只是,大家还是习惯性地等到《半壶纱》火起来,这才忙不迭地纷纷组团南下
碰见,李谦会跟自己新邻居齐老师打个招呼,大家很简单说笑几句,就又错身而过,各忙各。
总来说,平淡塌糊涂。
进入十二月底,农历也就已经是十月中下旬,不管乡下还是城里,娶媳妇人家就渐渐多起来,城里人讲究洋气、上档次,最近这些年直都挺流行西式结婚典礼,就有些不大看得上唢呐这些东西,人家要请也请西洋管弦乐队,什大号小号加军鼓之类,有钱人家还会请人来拉段浪漫小提琴,别管听得懂听不懂,人家要就是这个洋气劲儿,但唢呐这个东西在乡下,还是很有些市场。
于是,虽然只学个来月,连最基础几首曲子都才只是刚熟悉而已,李谦就被王怀宇拉着匆忙上阵,开始他婚礼乐手生涯。
用王怀宇话来说,这就是最典型学以致用!
大冬天里,六个人队,两把唢呐、两把笙、对镲子、把梆子,大家都是四点来钟就起床,都穿着厚厚羽绒服,然后就坐着王怀宇那辆破面包车下乡,大概五点半之前就赶到,天都还没亮,唢呐就必须响起来,然后,虽然中间也会有歇着功夫,但时间却必须是口气到下午两三点钟主家向来客敬完第三遍喜酒,他们才算结束工作。
就这还不算完,中间新娘子婚车到,按照济南府乡下习俗,他们这些请来乐手必须“拦轿”,拦住新娘子花轿之后,长条凳在路上横着这摆,王怀宇就会敞开嗓子来上几段山东梆子老生戏,最好中间得有那段高腔,得把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人都给唱得满堂彩,唱得婚礼男方女方都忙不迭给红包“请路”,那才叫镇住场子!
按照王怀宇这支乐队规矩,必须得男方女方各自给三遍红包,那才叫不跌份儿,也才能让路!这些年他带着这支民乐队走遍济南府,之所以名声响亮,让大家在婚丧嫁娶时候都把能够请到他们当做件有面子事儿,靠可不光是乐器好,关键是你还得唱得好!
就这忙活天,灌肚子水,也灌肚子风,吃人家两顿饭,临走再人给个小喜包,里面是包喜烟加十几块喜糖……他们现金收入共是八百块钱!
据说,这已经是济南府最高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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