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光瞟到后侧方桌子,才发现那上面杯盏压着红白两张纸面。
红上面滴墨未沾,白上面倒是写两行小字,字迹隽秀,落笔收尾处力道又不失遒劲,眼便认得出那是长舒笔迹。
容苍移开杯座,将白纸黑字那张拿起来细细读遍。
借着碧透天光,背后风声在耳,只见上面规整书道:
“红笺为聘,风雪来证,长舒在此立下重誓。今与容苍已行嬿婉欢事,当许白头之约。永结良缘,载明鸳谱。明年夏至加冠日,便是你赴约时。
难带。”
容苍也跟着笑下。
他模糊记得发烧那三日,自己只要难受就开始吚吚呜呜地哭,哭就有人抱着他哄。龙鼻子生得灵,只要是不属于长舒气息靠近,他就闹得更厉害。于是那几天,长舒时时刻刻都在床边守着自己,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,就连喂药都是长舒口口吹凉把他搂在怀里喂。到要睡觉时候,他又困又难受,明明发着高烧,还是哼哼唧唧哭着说冷,长舒便夜夜将他抱在怀中,学着宫里常去凡间几个女妖教,面轻轻拍着他背,面还在嘴里哼唱着现学凡间歌谣哄他睡觉。
后来病虽好,他却发现个让长舒对他百依百顺诀窍,此后旦闯祸或是惹长舒不高兴,他便抢在长舒脸色变冷之前抽着鼻子哭出来,长舒立马就没有办法。小事小哭,大事大哭,最后软下语气温声细话人总是长舒。
“说起来……”容苍拿手指有下没下地挠着长舒后背,“当年哄睡觉那些歌,长舒还记得吗?”
烟寒宫宫主,长舒亲笔。”
容苍将纸上每个笔画来来回回看三遍,方才满意地将红白两纸收起,放在衣襟之中。
刚满心欢喜跑出院子,又看到红羽顶着头碎雪站在院外,手上提着两个酒瓶,百无聊赖地会儿看看天,会儿看看地,会儿拿脚在积雪地皮上胡乱比划,袭红衣肩头覆雪约摸有半截指头那厚,不知在那处站着等多久。
容苍负手慢悠悠地踱步过去,红羽听见动静便斜斜朝他扫眼,默默把背打直,胸膛也挺起来几分,拎着酒壶言不发地等他走近。
容苍心情颇佳,此时看红羽脸上也没什
眼前襟口停下息起伏,容苍听见再开口长舒语气有些不自然,大概是不想回忆起这部分事情:“不记得,忘。”
容苍在心里偷笑,嘴上还不无惋惜着说道:“还想让长舒再唱给听听呢……现在前后伤口都疼得睡不着。”
原以为这说长舒会心软唱给他听,没想到等半晌,长舒吐纳气息节奏逐渐平稳匀长,想让人误以为他睡着,容苍后背上手却还在极轻地拍着,俨然是明目张胆地装睡着不想再搭理容苍姿态。
容苍撇撇嘴,头窝进长舒臂弯,枕着长舒手臂睡去。
觉醒来枕边人位置不知何时空,门外有簌簌风声,容苍开门看,竟是飘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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