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会儿,那小病秧子不情不愿将窗给推开,淡淡瞧他,说:“你怎这时候过来。”
卫瓒手撑,便轻轻松松跳进屋里头,懒洋洋地笑声,道:“想来就来。”
沈鸢嗅出他身上酒气,拧起秀致眉,问他:“你吃酒?”
他便笑声,说:“是吃点,你可别去向爹告黑状。”
他说着,便半点儿不客气走到沈鸢案前,眯着眼睛,去看沈鸢桌上字。
卫瓒是吃些酒,喝得醺醺,才回去。
夏日燥热,到晚间倒是去很多,风吹,分外舒爽,仿佛那郁结、见不得人心思也随风而散。
没回自己枕戈院,摸去沈鸢松风院倒是熟门熟路。
过去瞧,那小病秧子屋里灯果然还亮着。
花窗映着个瘦削身影,便是在低头静静地写什。
“夫人临走前,还叮嘱过跟照霜,请们好好照顾公子,哪知跟照霜……这样没用。”
“后头公子醒,学着过日子,在他们面前也立起来……只是……也变个样。”
心思深沉,苍白敏感。
被变着法儿说过灾星,被说过克父克母,冷言冷语吃过,委屈也受过。
他在那样复杂家子人里,察言观色,学着心机手段,就这样护着两个小姑娘,挣扎着活过来。
得敬着长辈。
偶尔吃些亏,受些委屈,也都忍下。
谁知那日也就是两个姑娘都被支走,才出事。
那条毒蛇便是位堂兄养,他本就嗜好养些毒物,又常年瞧沈鸢不顺眼。
那日沈鸢病得重,浑浑噩噩让毒蛇咬口,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故意。
他吃得几分醉,却也能瞧出,上头写是几页策论。
左边篇辞藻华丽、繁花锦簇,右边篇朴拙自然,浑然天成,显然是为应付不
不愧是沈案首。
管他是外出游玩刚回来,还是马上就要被收为义子,念书总是不能放下。
他便忍不住笑笑,走到窗下,屈指轻轻敲敲。
便听得“笃笃”两声。
屋里人影顿顿。
心思天比天重,身子天却比天差。
靖安侯府几次写信询问,都被搪塞过去,只道沈鸢如今缠绵病榻,受不得风、见不得外人。
直到侯夫人实在忍不住,带着群大夫,千里迢迢奔去江南,只为看眼萧宝意儿子过得好不好。
这才发现,当年那个披雪折梅,庭前舞剑少年,已是面目全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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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他父母去,祖父走,沈家众人心思也各异,怎也没有为他出头,竟是由着这事儿糊弄过去。
毕竟沈鸢活着,是多个负累,但沈鸢死,他那份儿遗产,大家都能得些便宜。
更何况。
原本那样锦绣前程个人遭难,总有人想上去踩脚。
知雪说这些时正在煎药,想在提起来这事儿就生气:“夫人老爷在时候,个个儿待公子都是亲善有加,待人走,便都变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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