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鸢闭上眼睛，轻轻地说：“卫瓒。”
卫瓒“嗯”
声。
沈鸢说：“京城
上巳节好玩
？”
他年少时还去过，如今已经很久没去。
卫瓒声音变得很低：“很好。”
卫瓒说：“
让她们将酒拿去热热。”
他说：“好。”
卫瓒便将酒拿出去，叮嘱二。
回来时，坐在他身侧，肩挨着肩。
他忽然想起乘车时，卫瓒曾大模大样借他肩膀做枕头。
也是上巳节，人皆外出踏青，兰汤沐浴，他亦欢天喜地地绸缪许久。可梦惊醒，却不知何故，哭个不停。
可这样忌辰，是不好提及。
时间已过去许久，如今日日在侯府吃着住着，连衣裳都是侯夫人亲自描花样子、盯着人做得，他又怎能让这些人都陪着自己悲春伤秋。
只余下个卫瓒，坐在这儿，竟愿意听他说上只言片语。
他说着说着，不愿说，就闭上嘴巴。
他那时怔怔地立在墙外。
仿佛忽然就醒过来。
他父母已回不来，也永远不会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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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鸢已许久不曾同人提及自己父母。
到京里。
很长段时间，沈鸢都觉得，他父母好像有天还能再回来似。
他已学不得剑、骑不上马、便转而开始读书，却时常病得浑浑噩噩，好像昨日与明日、生与死界限，都不那明确。
病重时，他伸出手，就还能牵起父母衣角。
有人风尘仆仆从外头回来，会把手轻轻放在他额头，个人喊声鸢鸢，另个抱怨说，别把他吵醒。
“也不是非得挤在这天半天，到处都是人。
他吃多酒，有些疲累，脑袋也阵阵地发钝发昏。
微微顿，便下意识靠上去。
卫瓒仿佛愣住，不复平日嬉皮笑脸，只是下意识搭下他肩，目光却渐渐柔。
切都变得很静。
他甚至听见窗外叽叽喳喳鸟鸣。
隔会儿想起什，又干巴巴说句，却是极其无关紧要句。
说父亲走时候，叮嘱要他好好练剑。
如今却是照霜剑，都练得比他更好。
卫瓒却坐在那听很长时间。
他说累，便坐在地上，抱着膝盖，动不动。
沈氏夫妇在哪日走，谁也说不清。
那时他们是康宁城主心骨。
那时疑兵之计用太多，真亦假来假亦真，甚至为守城，早已布置好身后继续假扮自己人。
到最后离去那日，竟无人知晓，也无人发丧。
“是今日，”沈鸢却喃喃说：“梦见过他们。”
可睁开眼，似乎又不曾有人来过。
直到卫瓒立功，他瞧见卫瓒接下赏赐时瞬间。
那时卫瓒比他还要小两岁，身灿灿银铠，眉眼几分恣意狂荡，漂亮得耀眼。
靖安侯嘴上左句“逆子”，右句“狂妄”，却还是掩不住唇边那自豪笑意。
侯夫人攥着帕子，笑时那份柔软，竟有几分像他母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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