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想来,如果当真做官,也不过让别人惊叹时,从此生活和他们不再交轨,他们该怎过日子依旧怎过日子,而自己生活却会完全改变。”
雪饮寒楼包厢很是奢华,墙上挂着大幅江山图,仿佛把这小小室空间拉得无穷浩渺。
“为时虚荣,要为之承受
所以林逐年押镖是假,冲着自己来倒是真——他很早就知道长瀛镖局是他林泓。
之前林逐年用真名和长瀛合作过次,那次货物好巧不巧被军方扣下,林逐年却偏偏要让林泓去游说,他那时候就觉得奇怪,只是自以为隐藏得深,并未多想。
林逐年明明都知道切却并未横加制止反而屡次合作,如此想来,兴许连真名合作那次都其实是在帮他打响名头。让自己去游说军方,反倒像是在说:你自己事情自己去解决下。
不是非要让他做官吗?
林逐年看向他,那双眼睛带着历经风霜睿智,又带着温和无奈,“泓啊,你像你母亲,倔得很,认定事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”
“南方正动荡,不知道你成天往南边跑什,”林逐年夹块肉放他碗里,“先吃饭。”
这会儿桌上菜都齐,就等林泓来。
林泓扒拉饭,都觉得吃不出味道,心虚地老是瞟林逐年。
“大晚上骑着马就走,还喝酒,那天夜里你娘等你到深夜,让人沿路去找你。”林逐年道。
林泓闻言顿时有些惭愧,“那晚上喝酒,有点不清醒。让娘担心。”
林泓平日里其实很乖,小事上他从不会过多地争执反抗,但只要提及以后该做什,他便是不依不挠。
“你爹小时候家里穷,总是被人看不起,就想着要读书,要做大官,要扬眉吐气、让十里八乡都惊叹——就想争这口气。”林逐年语气平和,“但这个理想终是未能实现,家里没有这个条件,当时怨恨父母,后来才想明白其实他们已经把能给都给。”
林泓望着他,静静听着。
“很小就出去闯荡——比你现在还小。你爹其实是个傲气人,自尊心强,但迫于生计,什脏活累活都得做。”林逐年道,“很后来,才找行商这条出路。世人看不起商贾,人不能免俗,好名,本不该走这条路,但当时是没办法,起初这条路是真不好走。”
林逐年道明为何想让林泓入仕而非行商。
“还好你寄封家书回来,你娘才安心。”林逐年道。
林逐年直在说杜秀如何如何担心,但现在追到江南来找林泓却是他林逐年。
林泓看向他爹。
五官是年岁沉淀深邃,身材依旧高挑笔挺不见老态,足以窥见年轻时俊朗风采,但到底是过知天命年纪,鬓角染上星白风霜,脸上留下刻痕。
林泓在想,如果他爹当真是要与长瀛镖局合作,绝不会任用假名“追月客”,在商界还有比“林逐年”更好用名字吗?而且他还要那般麻烦,每次合作都换个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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