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眼提在手上食鬘鬼头,叹息声,“带它去地狱。”
食鬘鬼头顿时发出声绝望悲嚎。
在金光里,和尚身影越来越淡,他目光投向万古川,“你杀贪念,你无贪恋,你也能不算恶人。”
他杀侵略者贪恋,侵略者败后用土地拱手求和,但万古川未得丝毫。
“但如果你成鬼,那定是最凶最野鬼。”和尚笑笑。
个天生笑相,和蔼可亲和尚。
真是,很难想象他是方才狰狞疾行鬼。
和尚摸把胡须,自顾自说道:“证罗汉时,理解偏差,出点意外,竟然犯戒,当有几百年疾行鬼。
因为生前想证罗汉,替人除去烦恼,所以成疾行鬼也要杀恶人恶鬼。”(注1)
他说这话时也在笑着,像是在同朋友说件可以自嘲小事。
这个变故太快,三人皆是怔。
食鬘鬼头被提起来,血滴落在地上。
顺着那手看去——疾行鬼正站在黑暗里,手里抓着食鬘鬼头。
空气凝固。
万古川看着疾行鬼,如临大敌。
林泓说得对——
欲度人者先自度。
印光笑笑。
万古川甩动长剑,食鬘鬼又跳回桌子上,捂着自己手臂上被划出来剑伤。
“嗬嗬嗬嗬嗬……”
印光笑笑,转身走。
度自己吗?”林泓道,“念而不执啊,印光大师。”
念而不执。
印光仰头看向大殿里地藏王菩萨像。
地藏王菩萨目光悲悯,手持锡杖,手结宝印。
“地狱未空,誓不成佛”是执念?非执念?
金光淡去,连同食鬘鬼尸身尽数消失。
殿堂沉浸在黑暗里。
林泓看向印光,“你看人家谢你经文呢,你要度百零八凑齐。”
印光双手合十,“数字而已。多谢林施主度。”
“别,”林泓拒绝,“记得送们回去。”
“今日,方才想通。”和尚道,“可算摆脱饿鬼道。”
他看向印光,“多谢地藏王菩萨经文日夜教化。”
地藏王菩萨,未有佛相,却有佛心。
印光双手合十,并不接受,“道行尚且不够。”
和尚笑起来,更是和善,“就从刚才起你道行算是够。”
可他们谁也没动。
蓦然,金光大盛!!
殿堂淹没在片温和金色里。
莲开无声。
金光后面,手持钛叉疾行鬼变成个和尚。
嘴巴要咧到耳后,獠牙凌乱,伸出长舌,依旧笑得猖狂。
届时,寒光闪!钛叉挥舞而下!
笑声戛然而止。
食鬘鬼头颅滚到地上,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,长舌伸出嘴来瘫软在地上。
它恢复自己原来样貌,干瘪、焦灼、漆黑、肮脏。
无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……
有无量无数无边众生。
佛陀度尽众生而不知众生度尽。
万般皆虚妄。
而他,未度尽众生,却知度尽众生几何,百零七,历历可数,孜孜以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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