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玄起初不想搭理,却听见那嚎叫愈发地急促响亮,便隐约觉得不对。
他披起外裳,透过窗户破洞瞧,外头竟有个人影,与道雪白、动物身影相互纠缠,登时吓出声冷汗。
“二狗,回来!”宋玄推开门厉喝声,那雪白身影便窜到他脚下,“呼哧呼哧”地喘着粗气。
那被扑倒在地人影惊魂未定,挣扎好几下才爬起来,见他大骇:“宋、宋先生!”
宋玄仔细瞧那人,却见正是在客栈见到侍卫,曾嘲笑他喝酒吃肉、身铜臭那个。
宋玄打十二岁就在四处流浪讨生活,先头做过阵子游侠儿,见多市井百态。
后来年纪大些,仗着自己模样颇有几分仙气儿,手上又有门颇为奇异本事,便假作算命先生哄骗钱财。
他早些年见过老骗子数不胜数,竟自己也琢磨出条装神弄鬼路子来,两年前来到安定城招摇撞骗至今,也未曾被人揭穿过,反倒成这北地块算命铁招牌。
像是刚刚宋玄唬那公子下,便是放饵,这些富贵人总会有个三灾五难,尤其是那公子,瞧着便是个体弱多病。只不准吐口血,染个风寒,那也都算在“不测之灾”之内。
若是这阵子没撞上,那公子转头便走,也不会记着他个江湖骗子。
生有何高见?不如坐下说说。”
宋玄面不改色,慢悠悠地将那拂尘甩:“公子既然不信,不说也罢,只等公子有难,再来寻便是。”
那公子淡笑声:“装神弄鬼。”
只是到底自持身份,倒也没有再为难他。
宋玄待那烧鹅上来,便真分给店小二条鹅腿,又用纸裹二两油饼,自提着走。
那侍卫起身后才微微清醒过来些:“不知先生还豢养这样匹……”他想起宋玄叫那白影“二狗”时之间又有些茫然。
“二狗是这山里野狗,只是跟有缘。”宋玄想伸手去揉二狗头,被他撇头躲过去,便笑道。
若是撞上,那便少不得要上宋玄套,让他多添上笔外快。
宋玄回到山上时候,日头已经落。
那山里头有个破庙,曾是和尚住着,只是连和尚都嫌安定城香火寥落,便弃这破庙投奔他处去,倒让宋玄捡个便宜。
宋玄就着油饼将烤鹅吃半只,又留没腿那半只放在院子里,自点盏灯,从炕褥下摸出本话本来,直读到灯芯燃尽大半,才放下这书册。
待到月上中天,宋玄才微微有几分困意,隐约要睡过去,却听见门外连番响起动物嚎叫。
临走前,那店小二悄声道:“先生莫跟他们生气,这些人不晓得先生神通广大,把先生当作江湖骗子,是他们吃亏。”
宋玄脸上不变,心里却是哭笑不得。
他本就是个江湖骗子来着。
没错,安定城神机妙算宋玄宋半仙,打开始就是个不折不扣骗子。
别说相面算卦,他连风水堪舆都不甚懂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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