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慢慢减少对周游亦消息回复,如果周游亦打电话过来,他就假装在上课或者在做作业没有听到。白耳希望借这种委婉方式暗示周游亦,让他理解到自己拒绝之意。
可周游亦不仅没有理解——或者说,不去理解,反而变本加厉,他每天都发上百条消息过来,绝大部分内容都是无意义“在做什”、“白白”、“哥哥想你”。他还会打电话过来,如果白耳不接,就天打几十个电话。
白耳真开始害怕。他把手机关机,关进家里柜子里。爸爸问他怎,白耳就说,想安心学习,不想玩手机。
爸爸笑他,说你成绩这好,不要这样过度要求自己。
白耳想和爸爸妈妈谈这件事,可想到周游亦是他邻居家哥哥,爸爸妈妈都喜欢他,大人们相处得也很好。他不想破坏和睦表象,犹豫再三,最终选择把这件事放进心底。
那之后,周游亦和白耳联系频繁起来。
与其说是联系,不如说是周游亦每天都定时定点和白耳发消息。有时候天发十几条,有时候发几百条。内容大多接近日常,但每天固定话题都是问白耳有没有认识新朋友,喜欢新东西。
白耳开始还乖乖回复,后来周游亦每天都重复问同样问题,无论白耳说多少次没有,他在第二天依旧会问。
就像个坏掉机器,每天午夜十二点自动格式化,然后在第二天对白耳重新收集数据。
白耳开始觉得不舒服。
黑暗记忆始于个雨夜。
那天白耳正从学校下晚自习回家。天色下着雨,他鞋子湿些,雨伞收起时落下水珠洒在地上,在楼道里发出刷拉声响。
他们家住在个有些年份小区。居民楼只有八层,没有电梯,楼梯都是水泥直接堆砌。楼梯间灯倒是很亮,可白耳蹬蹬脚,灯没亮。雨夜无光,只有雨声静谧地响着。
可能坏。白耳看着黑洞洞楼梯间,心里有点害怕,但是他家就在二楼,走走就到。
于是白耳摸到楼梯扶手,慢慢往楼上走。
他原本以为周游亦读书压力大,还很努力地配合周游亦聊天,想让他放松点。但是越到后来,白耳发现不是这样,不是自己想那样。
周游亦只想知道他是否始终是个人。他遍遍地确认,定要知道白耳没有和别人接触,也不想认识除他以外男人和女人,他要白耳只待在自己房间里,哪里也不要去。
白耳十五岁。他原本就是个敏感又早熟小孩,只不过因为太信任周游亦,在面对周游亦时候才会无知无觉,反应迟钝。
可他如今不小,也不笨,在周游亦天比天密集信息轰炸和围裹下,他还是察觉到周游亦异常。
白耳不太能具体地琢磨出周游亦怪异到底从何而来,他依然不愿意将从小陪伴他邻家大哥哥放在个不善意角度去揣测。但是出于对异常和危险本能规避意识,白耳开始和周游亦保持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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