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抚上指尖历历可数佛珠,只能靠攥紧指尖,缓缓地抒发心头荒凉。
翠翠,你若是再不回来,这生就在江水荡荡,这漂泊里,这明明灭灭灯光中,在烛花里尽数剪去。
渐渐地,他靠着悠悠荡荡小舟,慢慢地睡着,凉意自指尖渗入双膝,整个人静默地好似化为
再翻页,却是日道图与月道图,两个巨大圆形,各占据页纸。
图侧小楷端正记录:“日循黄道东移,日夜行度,三百六十五日……”
合上日录,将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开,在她入睡后,卫檀生出船舱。
船舱前挂着盏灯悠悠荡荡,那渔火尽数洒落在江面上,暖意融融。
夜雨又潇潇地落。
她瞧见,面前男人弯唇应道,“好。”
吃完晚饭,他俯身叫她去睡觉。
她困倦地揉揉眼,“爹,写完日录再睡,马上好。”
将日录垫在膝盖上,她就着渔火,耐心地点点写就前几日行踪。
转眼间,小姑娘已经慢慢抽条,渐露出少女风姿。常年累月在外风吹日晒,她肌肤不似京中其他贵女般白皙娇嫩,却健康青春。
她那童稚之言,意孤行将她带出京城。
她爹爹只笑着回答,“你娘离去前,曾让日后多带你出来走走。”
她童年便在舟车中渐渐地度过,她在江水碧波中,在乌篷船里,点着灯,看着西洋传来那些书,在哒哒马蹄声中,在马车里,系着围腰,兴致勃勃地自己捣鼓那些望远镜,将那些小零件散落地。
她爹从来未拘束过她半分。
五六岁时候,她爹爹为她做竹蜻蜓,已经陈旧。
转眼已经十多年。
她还没有回来。
他在船头趺坐,守着小舟,对着萧萧瑟瑟江水,静静地想。
翠翠,你何时回来?
妙有如今已长得这般高,菩提树也早已浓荫如盖。
她聪敏好学,路上颠沛流露,风尘仆仆,却从未喊过声苦,合衣便能安然睡去。
卫檀生翻开她枕侧日录。虽说是日录,她却不忌讳旁人翻阅。
纸页上被她画满地图。
往西北瀚海、狼居胥,往西南交趾,往东北朝鲜、濊貊,往东南琼州。如今他们所游历镇江、江宁、常州带更是描绘得尤为详细。
再往下翻,却是密密麻麻天象图。
她夹着那本海外地理方志,使劲儿搓,裙摆微扬,站在江畔,看那竹蜻蜓高高飞去,在江风中飘飘荡荡,不知要去往何方。
她爹从船舱中走出来,提着盏灯,莞尔唤道,“妙有,上来用晚膳。”
晚膳是船家安排,她捧着碗米饭,才吃口,便听见爹爹问她,“出金陵,你想去何处?”
她握着筷子,想下,不太好意思地笑道,“爹,不想待在大梁境内,如果可以,想去天竺,想去海外看看。”
她知道,她爹爹此前是个和尚,所说如今天竺佛法已经不存,她还是想要去看看,和爹爹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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