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垂眸,掩盖下眼中兴奋神采,几乎抱着种扭曲般心思,说道,“山寺并非避世之地,这世上过得不如娘子人不知凡几,娘子既能回到高家,与亲人相认,这等福缘其他人便是辈子也奢求不来。”
“说到这儿,娘子还是少不更事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墙角矮柜前,拉开抽屉。
抽屉中是云片糕,总共有四五盒,码得整整齐齐。
他将其中盒递给她,故意挑拣着最伤人话语,温和却残酷地叹息声,“莫要任性,高娘子,今日言尽于此,还请娘子下山回家罢。”
发自内心愉悦,使他颤栗。
他兴奋地暗暗咬紧牙关,像在贪婪地吞吃着什美味。
面前少女又长长地吸口气,好像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,“说出来不怕小师父笑话,在这高家中其实并无任何地位可言。”
他听她讲述着自己身世。
她接着说,“在家中,并无什能谈得来朋友,便想借婆婆寿辰机会,到空山寺来,寻求个清静。”
这所谓“高郎君”让他想到那山匪。
卫檀生言不发地看着她。
明明两人样貌未有任何相似之处,但为何偏偏给他感觉却是如此熟悉?
以至于,在看到她哭,在看到她痛苦模样时候,他并无波澜心竟然翻涌起滔天巨浪,他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她身着玄色长袍,不像其他女人般纤细窈窕,更像是枝刚抽条新柳。
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树下说法佛陀。
只不过,他是披着佛陀皮饿鬼。
经书中曾言,饿鬼喉如针孔大小,吞吃食物,如同吞吃火炭,肚如火烧。
他就像饿鬼样,贪婪地汲取着别人痛苦。
生、老、病、死,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、五阴盛。
将云片糕递给她,触及她冰凉指腹时,卫檀生袖中指尖微动,呼吸蓦地重。
股酥麻痒意慢慢自心头爬起。
这并非心动,而是暌违欲望。
这清瘦身躯是不是也如同嫩柳般不堪折?
就像死在
当真可怜。
他怜悯地想,非但没有同情,反倒更兴奋。
还不够,还想要再多看到点。
很奇怪,他已经很久没感到这高兴。即便当初救赎那些畜生,也没让他感到这高兴。
这种感觉,只有在他当初亲手杀那山匪时候才有过。
清瘦且挺直。
眼泪将脸上脂粉冲,露出些原本面貌来,比男人扮相要温柔细腻两分。
此时,烛火照,更有几分似男非女,俊秀朦胧中性美。
如今她正通红着眼眶,很痛苦样子。
她越痛苦,他越高兴。
这些痛苦几乎已经成他活着动力,看到别人痛苦,他就感到高兴。
有时候,他也会想到那山匪。
那山匪虽然被他亲手杀,却带给他几乎抹不去影响。
卫檀生常常想。
当初他怜悯他时候,是不是也在抱着跟他如今差不多心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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