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着从铁柱车上跳下来,围巾裹着脸只露出对眼,如清凉汪泉,明亮又澄澈。
贺松柏竟然被她盯得满脸热,窘迫地别过去:
“你等等,送完就回来接你——”
贺松柏话没说完,腰间就
他不解地嘀咕句,咋连你都能迷路。
他扔条围巾给赵兰香围在脸上,骑段路很快他就跟贺松柏接头。
梁铁柱问:“送完?”
贺松柏喘着气说:“还没。”
“咋那慢咧?”
赵兰香来时候,这家人满满当当家什已经搬得差不多空,贺松柏搬完口缸擦擦汗,在树底下喘着气从雇主手里接过钱。中年男人带着些城里人骄傲,随手点张钞票,高高地从空中扔下。
“多亏有你咧!”
张蓝靛色“纺织车间”落入贺松柏宽厚粗糙手掌里,他浑无芥蒂地捏着钱抓入兜里,顺便蹲在树底下啃起野菜窝窝头。吃饭时候,他浓密眉毛舒展开,洁白牙齿露出来。
面额五角“纺织车间”也能令他展颜,赵兰香站在街角屋檐下,远远地瞧着,胸口那股压抑闷疼感像溺水样地袭来。
穷真是天底下最大累赘,种深刻骨髓原罪。洗刷不掉只会让人痛苦、让人无力。
她想跟铁柱另约时间谈谈“合作”事宜,因为全河子屯上上下下收拣着山崩后尾,赵兰香忙得都分不出心思同铁柱谈这件事。
赵兰香走到梁铁柱面前,铁柱说:“找柏哥吗?”
“他不在,他去帮俺送货。”
赵兰香说:“周末还要做点糕点让你捎带。”
铁柱快活地说:“好咧!”
贺松柏瞧眼铁柱车后载着女人,即便蒙着脸,他眼扫过去瞅着那身形,就是他对象。
贺松柏咳嗽声,说:“送完货客人让搭把手搬东西,耽搁些时间。”
不然他早就回家。
人也是铁柱客人,不好得罪,贺松柏还能怎办,只好跟着搬。索性他身上劲儿多,力气是不花钱,只是费些时间。
赵兰香说:“回家吧。”
她看会,沉默地走回黑市。
梁铁柱吃完饭正准备收摊回乡下收粮食,他诧异地看着去而复返女人。
“咋,没见着柏哥?”
赵兰香摇摇头,解释道:“没,走迷路,太阳辣得头晕。”
梁铁柱拍拍他大金鹿后座,“上来,俺带你去找柏哥。”
他见日头也高,该收摊吃饭。他掏出饭盒,瞅着赵兰香还没走,铁柱迅速地扒几口饭,含糊地说:“知道建干路吗?柏哥应该在那,让他顺便捎你程,大热天不要去挤汽车。”
赵兰香顺着铁柱指点,去接头地方。
她很快就看到贺松柏。
只见高而瘦男人顶着烈日,和另外个壮实男人扛着张沉实木床,搬完后他又卸下口大水缸撂在肩头慢慢地走。
赵兰香见既愤懑又心疼,他不是来送货吗,怎给人搬起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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