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家珍低头看着自己凉鞋露出来脚指头,说:“长得不好看。”
吴良平闻言,眼里瞬之间有被人拆穿错愕,过会才好不容易恢复平静,他有些笨拙地道:“家珍你忘吗?”
“‘人美并不在于外貌、衣服和发式,而在于他本身,在于他心。①’”仿佛回到他擅长领域,这个寡言男人口齿才会伶俐些。
周家珍眼里多抹湿润,她感动地说:“谢谢你,吴同志。”
她除说这些,颤抖唇说不出更多话。
吴良平注意到,走过来跟她说:“你好像有些中暑,去树荫底下乘乘凉,这点谷给你翻。”
周家珍这时也不逞强,抹把汗说:“吴同志,辛苦你。”
她到树荫底下纳起凉,吴良平接下她铁铲,丝不苟地扬谷。热浪滚滚而来,仿佛眼前空气都像被蒸过似,闷得像火炉。
周家珍直坐到傍晚,中暑带来不适感才消退些。
吴良平用拇指扶扶厚厚镜框,他摘下眼镜露出双温厚眼。
他摒弃脑子里那切光怪陆离杂念。
他浑身跟炸开样炽热,埋头干起活来也是下狠劲儿。铲子下谷子仿佛变成他发泄地,铲铲地不断地翻着,很快他就翻完小半边场谷子。连带着顾工那份活都揽在身上。
顾工被炽热太阳灼得眯起眼睛,他看着跟蛮牛似苦干青年,不由感慨:“不愧是年轻后生,这股力气去当工人肯定是年年评优秀。”
贺松柏低沉沙哑声音透露出无奈,“这辈子都当不成工人。”
他连种块好点水田都轮不上,工人这样光荣又待遇优渥工作更是连想都不敢奢想。连份工人工作都不敢奢想,又怎敢奢想干部女儿?
周家珍拖着沉重脚步
他默默地把周家珍包裹拿在手里,“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?”
“你走前面,给你拿回去。”
周家珍心疼钱,有小病能挨就挨,实在熬不过去病才舍得去卫生所拿点药吃。她感激地抢回自己东西,“好多,给自己拿吧。”
没有赵兰香揶揄,周家珍也不会特意地注意起吴良平来。吴良平种种过于热心举动,让周家珍心跳得厉害地慌。
吴良平犹豫下,定定地看着周家珍慌乱躲避眼,说:“家珍,那里还有书,你要不要看?”
顾工叹口气,也默默地劳动起来。
他边劳动边快活地唱道:“假如生活欺骗你,不要悲伤,不要心急!忧郁日子里须要镇静:相信吧,快乐日子将会来临!”
贺松柏并不是很想搭理身边这个试图娱乐他中年人,闷不吭声地埋头干活。
同样在谷场上周家珍,此时顶着烈日、滚滚汗珠流下,她整个人宛如从水里打捞起来般。停下来补充水分速度还够不上她流汗速度。
她握着铁铲手突然感到阵无力,铁铲哐地砸到地上发出闷厚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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