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时此刻,他终于可以待在温暖静谧室内,听严子书絮絮叨叨地骂他。
那之前切也都不算什,傅金池总算得到解脱,而且回报超过期待。
“客气下,主要当然是你问题。”严子书瞥他眼,忍住想打人冲动,又重复遍,“至少只是发火吼你句,不会半夜不打招呼跑到你房间装神弄鬼!”
傅金池几不可闻地哼笑声:“可是只要你愿意,任何时候都欢迎你过来。”
在严子书又要说话之前,傅金池急忙伸手环住他:“对不起……是不好,是不正常。真已经……你不知道,找你快要找疯。”
这半年来,傅金池是真感觉到前所未有狼狈和疲惫。
每天都有许多事消耗他精神,其中严子书这件尤甚。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等着反扑他,而傅金池只想让所有人起完蛋。他来回奔波,下属都看得累,难道自己不知道累吗?
疲惫会慢慢腐蚀掉个人全部光鲜外壳,直到露出内里锈迹斑斑,艰难地吱呀运转。
傅金池就像沙漠中旅人,负重行走,在干渴之中垂危,可他又没法停下脚步。
乍然遇到绿洲活水,真有人会姿态很好看吗?
在严子书印象中,傅金池是宜喜宜嗔、老*巨猾、诡秘莫测、睚眦必报……总之,你可以用很多好和坏词形容他,唯独没有想过,有天这个词可以是“死缠烂打”。
或许再加个,还可以是“死乞白赖”。
叫严子书觉得十分玄幻。
偏偏傅金池本人还副混不吝模样,好像就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。
“如果是因为那天随便冲你发火,可以道歉,其实没打算再也不见你,时气话。”严子书从床头柜摸到眼镜,戴上,有点头疼地说,“但麻烦你不要再用这……方式,大半夜摸到房间。是个人都会被吓出心脏问题,好吗?”
提起这个,他不觉喉咙又涌上些酸涩,“宁可你随便装神弄鬼。就在半个月前,你要是真能半夜出现在房间里,不知道要有多高兴。找到后来
会有人还能优雅地、不紧不慢地走过去,试探看看是不是海市蜃楼吗?
没有吧。
有很多个在搜救船上度过夜晚,也有些在海滩上漫无目游逛夜晚,傅金池顶着冷风,在潮水翻滚海腥味里打开手机相册,看看严子书照片,想算吧,可能就这样。
手机屏幕在黑夜里莹莹地发出光芒,屏幕黑下去,严子书这个人也就彻底消失。
这时候,傅金池又总觉得很不甘心,而且孤独到没法忍受。
严子书把小夜灯调亮度,点亮傅金池冷白面庞。
阴影浓重,这时才发现,他也显出白天难得见到憔悴。
傅金池说“抱歉”,然后他垂下眼,又说:“不是你问题,是自己。”
对于自己神神叨叨,傅金池又何尝真无法察觉。
他也许从根子里就不正,但以前至少还会善于伪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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