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渊刚想说些什,却见江绪飞快地瞪自己眼,又重新低头,神色低落地问道:“康兄他熬几个月……还是去?”
还未听完这句话,康夫人眼中泪便簌簌落下来,她以袖掩面,哽咽着骂道:“痴儿,痴儿啊!”
“夫人节哀,”池渊背着手,神色哀戚,“虽不知前情,但也想尽力宽慰夫人二,可否告知在下,令郎是遭受何事?”
冠冕堂皇,江绪暗暗腹诽着,拍拍康夫人冰凉手背,也低声劝道:“康兄病得蹊跷,栖幽君见多识广,说不准能看出些什。”
但康夫人只是流着泪摇头,好会才能咽下喉间苦涩,勉强说道:“少侠也知云袅那事,那痴儿刚好撞到歹人持剑伤人场面,眼睁睁见着云袅咽气,浑浑噩噩回到家便病不起,如今……也有小半载。”
雨中巷尾有扇门被推开,从中走出个年约三四十妇人,头发斑白面容憔悴,手里提着两盏白灯笼,定定地看着门外雨帘,好会,她急促地抽口气,喉间泄出短短哽咽。
“那是康冶母亲,”江绪声音有些闷闷,“上回来时候,她比如今要康健得多。”
他所见与旁人不同,可以见着那妇人身上愈发浓重黑沉死气,郁积成疴,她也剩不下多少时日。
池渊没有答话,言不发地朝那边走去,那妇人正踮着脚往檐上挂灯笼,脚边褪色红灯笼被雨淋得湿透,皱巴巴在水中洇开颜色,艳得打眼,连妇人黑色裙角都淋湿大块,她却恍若未觉,朝着雨里探出半边身子。
骤雨却被伞遮住,她抬起头,只见个白衣少年举着伞轻轻拂过自己肩头,身上刺骨寒意便消退大半,干燥衣角轻飘飘在风中摆动,她直直望入对清澈琥珀瞳内。
江绪听着,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地上那皱成滩红灯笼上,本就已经颜色稀薄,如今被雨水冲,根本看不出原本样子来。
耳边传来池渊带些微疑惑语气:“直都病着没好过?夫人可有找过大夫来瞧瞧?”
“自是有找过,”康夫人眼眶通红,有些恍惚地说着,“可换好几个大夫,吃好多种药房,他却从未睁开过眼,若非还有呼吸,就,就像是死般……”
确是生魂离体症状,池渊微不可查地跟
“啊,是你,”她眼里显出点微弱神采,“阿冶那位少侠朋友。”
身边又靠近人,面容俊朗温和,不容拒绝地接过她手中灯笼:“雨天路滑,夫人怎能自己来做这种事,不若帮你挂上去。”
妇人犹豫地观望着池渊轻而易举地将灯笼挂到檐上,才往江绪身边凑点,低声问道:“这位是?”
“康夫人毋须紧张,”江绪替她挡着雨,同样放低语调,“这位是无情宗大师兄栖幽君,路过此地,帮些忙。”
“原来也是那山上仙长,”康夫人含着泪对池渊点点头,“今日家中不便,不能请各位进屋喝杯热茶,还请见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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