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不……”
魔王慌神地将指甲尖锐手伸向兰缪尔脸颊,顿在半空犹豫下,还是用拇指点点描摹过那消瘦轮廓。
昏耀紧紧抱着他那裂纹遍布珍宝,嗓音颤抖而低哑:“已经都讨回来。”
“骗人。”
“没骗人。说不是指复仇,兰缪尔。”
他到如今才终于全都懂。
不是七年,是十四年。
那漫长,回首却又觉得太短暂。
兰缪尔侧过头看他会儿,很轻地叹口气。
“您不要……为哭啊。”
他嗓音含着软绵笑意,但吐字很慢,弱得近乎是气音。
在法力与魔息相冲下,兰缪尔身体开始由内而外地损坏。他受不住角马奔跑颠簸,从半途就开始频繁地吐血,疼得话都说不清楚。
昏耀不顾人类意愿,强行停马,说休息片刻再走。
于是在这里,圣君向魔王讲完故事终章。
“兰缪尔……”
当兰缪尔叙述低缓地停下时候,结界崖轮廓已经耸立在昏暗而灰白地平线尽头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兰缪尔嗓音细弱。他靠在昏耀怀里,看着眼前飘转而落雪片,怔神地伸手去接。
他手心和雪样冰冷,也样苍白。
“最开始不敢说,是担心您会在怒之下杀,怕自己做不成更重要事。后来……后来越来越难以开口……”
昏耀沉默几秒,喉结慢慢动下,这才低声说:“复仇……本来就什都讨不回来。”
“就像再怎样残害你,断角也长不回来,旧伤也不会因此痊愈。你也样,哪怕真把宰,化魔身体也不会复原,瘴气侵
他哭吗?昏耀艰难地扯扯嘴角。
“你看看你……魔王昏耀,你怎就爱上呢。”
圣君握着魔王手,又抬起另只手,擦去昏耀眼下泪痕。
然后,他吃力地支起身子,将手臂抬得更高些,心疼地抚摸着那截断角。
“是两次伤害你那个人,是你所有苦难与伤痛根源……现在吾王都知道,应该再多恨些才对,怎还会爱呢?”
昏耀红着眼眶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,他什都说不出来,只能沙哑地念着这个人类名字。
太痛,尖锐痛楚从五脏六腑烧着他,比箭断角更痛,比魔息反噬更痛,这是圣君赐予魔王最惨烈伤。
七年来日日夜夜,如水浪般流过眼前,切都有不同意义。
深夜窗边仰望崖月,山崖上盛开野花。野风中弹拨竖琴曲,下雪冬天相和祭歌。
那些笑容,那些眼泪。
另只手掌从后面伸过来。
魔族鳞爪比人类手宽大圈,托住那截细弱腕骨。
昏耀将兰缪尔紧紧抱着,但人类体温依旧迅速流失。
仿佛他已化作霜雪。即将消融,像光明与泡沫那样,升到谁也抓不住地方去。
兰缪尔无奈道:“还抱着呀?……还以为,您听完会恨不得给脚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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