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态度那样地坦然,仿佛真是在虚心求教。
昏耀无法判断这个人真意,但那时候他看到兰缪尔好起来,大约心底不自知地放松不少,因此还是耐着性子进行回答。
他提到眼神,嘴角,手指,紧绷肌肉,汗液味道……当然,最高明刺客能够蒙蔽过切。因此还有直觉,还有习惯。
“习惯?”兰缪尔在枕头上歪下头。他眼眸太干净,发出疑问时会带点谁都能看清茫然。
“不错,习惯。拜你所赐,兰缪尔,”昏耀指指自己脑袋,“你知道个断角魔王,每个月会遭遇多少次暗杀吗?”
兰缪尔身体已经亏空,哪怕裹被子也是冰冷。
昏耀嫌弃巫医畏手畏脚,索性把失去知觉兰缪尔揽起来,扶着那截无力垂落后颈,用砍下蛮羊角撬开他紧咬牙关,将苦涩药灌进去。
那是昏耀第次将兰缪尔抱在怀里。
他看到人类动不动枯瘦手指,看到溃烂到快断掉腕口。
……至少不该让他戴镣铐,魔王怔神地想。
其砸醒。
昏耀弯下身。所有围观者都以为王失去兴趣,决定掐断这个人类脖子。
但昏耀把兰缪尔抱起来,抗在肩头,面不改色地走进寝殿去,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就在等着这刻似。
众侍从们纷纷投来惊愕目光。魔王坦然地往深处走,边走边说:“战利品里有人类粮食,煮些给他吃。”
不夸张地说,那次,兰缪尔能挺过来几乎是个奇迹。
“……”
“魔族部落之间,向来只有猜忌和仇恨。互相残杀那久,没有首领乐意接纳敌对部落族人,俘虏也从不相信自己会被宽恕。何况断角魔又被视为耻辱,不知多少家伙想杀,没有刺客才不正常。”
“但,”兰缪尔蹙眉,怔怔问道,“您不是深渊王吗?您
后来,昏耀也曾状若不经意地向兰缪尔提及那次事件,试图找到些怨恨或憎恶蛛丝马迹,但都无果。
被蜜金匕首剥夺法力,那个夜晚遭到虐打,乃至将近两个月在奴隶棚受到摧残和屈辱……
在兰缪尔那里,这切都好似湖水上泛起涟漪。
风来,水波起;风走,湖面平。留不下半点痕迹。
就像当年,兰缪尔从昏沉久病中醒转后,对魔王主动说第句完整话,居然是:“那位老婆婆……吾王为何知道她是刺客?”
换个更直白点说法就是,昏耀几乎害死他。
在深渊养人类并不容易。这片荒芜黑暗大地上,不仅没有人类习惯食物,就连饮水都是被瘴气污染过。
寒冬将至时节,火脉休眠,气温天比天冷,连生病或负伤魔族都有生命危险,何况个奄奄息人类。
伸手不见五指黑夜,宫殿外风雪像白色怪物。
侍从把炭火拨旺,巫医捧来药汤,在那张大床周围来又走。铜灯里火焰摇摇晃晃,在所有匆匆走动者身后拉出瘦长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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