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醒来,他都能用仅存只眼睛看到战友残忍死状。
晶粒子意识“告诉”他,唯有被彻底碾碎意志人类,才能被恩赐死亡解脱。
唐镇亲眼看着个又个人死去。长官死,前辈死,昨天还勾肩搭背兄弟死……
起初他在高喊着鼓励众人不要放弃,撑到下次盘古斧开炮人类就胜利;后来他求着大家坚持住,战争结束咱们就能回家。
现在他像木偶般动也不动,血沿着头发淌下来,模糊仅存只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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晶巢某处。
具体时间未知,具体地点未知。
远方天空被浑浊晶粒子,bao风遮挡住。而近处,放眼所及,除遍布晶棱,就是炼狱般血与尸骸。
几十个人类士兵身躯,被封在大片大片晶体内。有四肢已经被扭断,眼珠都被挖出来,晶体刺入腹腔……却还气若游丝地活着。
“所以,爸爸,对不起。”
“如果去不回,等日后爸爸有机会去到光荣星城话,请替去看看雯.赫尔加女士铜像……可以吗?”
“……”
姜盛长长地吐出口气。
他喉结滚动,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。
事情要做,以及还有什事情能做。
窗外赤金色仍在刻不断地遭受着晶粒子撕咬,他逼自己不去看,也不去想象莱安意识所遭受痛楚,避免干扰思绪。
就在他思索究竟有没有必要再写份遗书时候,房门被敲响。
姜见明起身开门,怔下。
“……爸爸。”
他也看到贝曼儿,
“……”
唐镇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从混沌中醒来。
意识里只有漫长折磨,无边无际酷刑。
晶粒子精神污染并不能简单地用“痛楚”“恐惧”之类词语来概括,或许用人类已知概念来描述它太难。
唐镇曾数次失去意识,但又总是能在段时间后醒来。
但最终,男人只是上前,展开双臂拥抱他养大孩子,说出每个字都艰涩:“明明,不需要跟爸爸这客气。”
姜见明倚在姜盛怀里,被父亲大手揉乱头发。他眨着睫毛,嗓音温吞,“爸爸,……”
“那多人都觉得会与莱安同死,”他话还没说,自己先失笑,“所以,……看起来,像是深爱着殿下样子吗?”
姜盛愣愣,“怎问这种傻话?”
姜见明缓缓闭上眼,把脸埋进姜盛肩头,小声说道:“如果是话,就真没有遗憾。”
姜盛站在那里,表情苦涩。
“明明,”中年男人目露哀伤之色,将手落在孩子肩上,低声道,“非走不可吗?”
“……怎所有人都觉得会陪他走?”
姜见明摇头怅然笑笑,他让开身,示意姜盛进来说话,但后者没动。
姜见明只好实话实说:“是,确有些要做事。是为莱安殿下,也有为胜利成分,从个人角度来看,私情……前者占比稍多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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