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这条路太长,哪里都是枯草丛生荒野。不知走多久,少年垂着头颈,干裂唇瓣间吞吐着灼烫呼吸,意识逐渐迷离。
忽然,斗篷角传来微弱拉扯力。
姜见明低头。虚弱与高烧让他视野模糊,第眼没看清那是什,以为是衣角被块垃圾挂住。
仔细看才发现,那不是垃圾,是个人。
那是个比他还小点孩子,奄奄息地趴在郊野路边地上,浑身散发着恶臭。
只有孤独、病痛,以及生而注定弱小与卑贱。
帝国是他敌人,野区没有他容身之处,世界如此黑暗不见光,而自己连余命都已经没有几年,那……
为什还要活着?
这样活着,有什意义?
长风自身后涌来,姜见明垂眸扯住身上斗篷,向前走去。
白鸽赤叶会永远不会知道赫尔加结局;而母亲也永远不会知道,她至死都惦记着白鸽赤叶会,早已不复梦中样子。
黑发少年捡起那袋饼干收好,然后从随身包袱中拿出小罐油,隔着红毯浇在母亲遗体上,又用蘸油木棍点燃火。
本来就没指望能得到帮助,他当然是自己做准备。
姜见明注视着火把从自己手中落下,火焰沾油,“轰”声窜得很高。
烈焰中,赫尔加遗体燃烧起来,好像这些年苦难也随之化作尘灰。
竟是领袖骨肉,们有责任把他带回去抚养。”
“野区里不幸人太多,们难道要挨个救助过去吗?”
“当然知道。”文丹说道。他从杰琳手中拿过那袋拆开饼干,随意地递向少年。
“喏。小孩,拿去吃吧。们真着急找人。”
这次他并未弯下腰,也没有用正眼去看少年。甚至为避免被缠上,还后退步。
她用仅存力气扯住过路少年,发出声难听呜咽。
姜见明蹲下来,真就和翻垃圾似拨弄下这个小孩,沙哑问:“要什?”
这孩子颤巍巍
命运不公,世道黑暗。他卑如微尘,纵使悲愤,却没有丝毫力量去改变这切。
活着,已经是他抗争绝望唯手段。
那他就活着。
前方,天苍苍,野茫茫。
少年形单影只,独自走向天地缝隙。
姜见明转身,不再看母亲样子。
他不准备等到尸体焚烧殆尽。
他知道如果不能在夜晚降温前回家,以自己现在身体状态,很可能会死在半道上。
可是家又在哪里呢?
从此往后,他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没有依靠,没有信仰,没有未尽留恋或对未来期盼。
姜见明弯起唇角笑笑,似乎释然:“没关系。”
他没有接那袋饼干,而是伸手为自己重新戴好斗篷兜帽。
文丹和杰琳只当这孩子因丧母而精神不太正常,就施舍般将那袋饼干放在地上。随后不再多看这个贫贱少年眼,结伴匆匆离去。
姜见明站许久,目送两人背影消失。
……错过也挺好,他暗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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