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不要哭泣呵,永恒太阳陨落之时——
见英魂化作洁白之鸟,飞赴星海之巢〉
“如果你实在想要托梦,”姜见明推开消散诗集,缓缓直起上身将十指交叉,目光竟显得很诚恳,“应该去陈.汉克老元帅梦里走走,快点告诉上层和皇室,他们皇太子殿下尸骨究竟凉在哪里——”
在他面前,莱安皇太子身影正点点碎裂。姜见明却无悲无喜地看着,自顾自说:
“但是莱安,其实很怀疑你真还有尸骨吗?三年过去,你被秃鹫和豺狗吃干净吗?”
凋零朵桀骜金玫瑰。〉
喀挞,喀挞……偌大亚斯兰国立图书馆内,古地球制式挂钟秒针发出轻响。
四面是无数排漆木书架与上面古老纸质书籍,除此之外再无他人。
“莱安。”
姜见明又叫声,叹口气。
姜见明依然伏在桌上,侧头半睁着眼,缕发丝垂在右眼前,“……莱安。”
他叫出这个名字,沉默瞬。
目光下移,他看到自己右手下书。那是本新出版诗集,摊开页赫然写着:
〈战刃枕在烧焦旗帜上。
悲寂风自北吹向南方。〉
半梦半醒间,他闻到盛夏清晨风。
沙……
风里有湿润草叶香。
姜见明意识朦胧,他想:在哪里呢。
淡阳搅乱苍绿色,光粒从外头枝叶间漏下来,鸟雀在远处啾啾轻鸣。
哗啦……像是不堪这样尖刻言语,眼前人影彻底坍塌。
姜见明闭上眼。下刻,他脚下也轰然裂开,意识呼啸着坠落。
刹那间,黑暗没顶—
而后他抬头,神情平静地说:“小殿下,说过,死人就不要再到梦里来。”
咔擦!
宁静白亮梦境突然从中断裂,裂缝正好将年轻俊美皇太子劈成两半。
不远处书架、近处玻璃窗与枝桠、眼前阅览桌与那本摊开诗集,都化作碎片,在梦境中死去。
唯有印刷字体像追光黑蝴蝶,扑棱棱飞离白纸,悼亡诗最后两行在半空中渐渐消失:
金发翠眼皇子俯身,替他将头发拨到耳后。唇瓣开合间似乎温柔地说着什,却没有声音传出来。
皇子投下阴影随着他动作转移,光与影交织在诗集那雪白纸上,仿佛昼夜在印刷黑体字上轮动。
〈葬钟在凌晨敲响。
挽歌于黑夜吟唱。
黄昏时分,最高峻山崖旁,
年少军校生趴在亚斯兰国立图书馆条靠窗阅览桌上浅眠,右手搭在翻开书页上,宁静白光簇拥着他。
只修长手伸过来,揉揉他黑发。
姜见明眼睑动动,许久才睁开眼。有个修长身影逆着光站在他面前,头如丝绸般柔软白金色卷发,沐满光辉。
身影微微低下头,卷发散落,逆光中隐约露出双美丽又清凛眼睛,像童话里冬日翡翠冰湖。
那手指往下滑落,四根指尖轻轻地、眷恋地抚摸姜见明脸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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